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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熙颜轻轻微笑,说多错多,尤其当对方摆明找茬的时候。

到了钟萃宫,淑妃搭着宫婢的手大摇大摆走进去,又把盛熙颜晾在了院中。

红袖出来,笑说:“盛小主,娘娘有些累,要更衣后用好早膳,然后歇一会儿再见您。”

花夏没忍住说:“我们小主也没用早膳。”

红袖理都没理进了主殿。

接着几个宫婢碗儿碟儿的往殿内端,盛熙颜笑说:“早知道刚起床就该听梅香的用碗汤羹,饿吧?要不你回去取点吃的回来咱们也用些?”

花夏思索,这一来一回,让盛熙颜一个人在豺狼虎豹窝里可不行,只能作罢。

“小主,您等着。”

她径直去了钟萃宫的小厨房,看到蒸笼上有刚出锅的核桃牛乳包,用丝帕抓了两个,旁边的嬷嬷一脸诧异,阻拦道:“你是谁啊?”

花夏笑说:“是主子让奴婢来拿的。”

嬷嬷没反应过来,花夏已经出了小厨房。

“小主,吃吧。”

盛熙颜拿了一个,“另一个你吃。”

主仆两个人站在院子里的柿子树下吃,小厨房的两个嬷嬷嗤笑道:“真新鲜,跑到别的宫里拿吃的一点不客气,这脸皮也太厚了。”

“这是盛充媛,原来是咱们娘娘的弟媳妇,你忘了?”

“哦,怪不得看着有些眼熟,到底没有大家风范,让丫鬟跟着自己吃一样的,不像个主子。”

盛熙颜吃完核桃牛乳包,笑说:“这个点心味道不错,回头让梅香试着做做。”

“小主,嗓子干吧?您等着。”

花夏又机灵的跑进小厨房,看到蒸锅上瓷盅里有汤羹。

“这可不行,这是娘娘的燕窝羹。” 嬷嬷挡住瓷盅。

花夏自来熟道:“那么小气做什么?就算我们小主喝了,你可以跟我回关雎宫,我还你一盏。”

嬷嬷翻眼睛鄙夷道:“燕窝可不是你们小主这个位份能吃的。”

花夏舀了一碗干贝粥,“皇上赏赐的,你说能不能吃?”

端着粥碗到院中,“小主用点润润嗓子。”

盛熙颜靠在柿子树上端起瓷碗细细品尝,“挺鲜的,你也尝尝。”

给花夏喂了一口,“好吃。”

二人说着话,等的不无聊。

主殿里,淑妃更衣后,一袭墨绿色昙花锦缎裙出来,坐在桌前用早膳。

红袖揶揄道:“这主仆得亏来的是钟萃宫,不然把娘娘的人都丢尽了。”

淑妃从珠翠帘外望去,盛熙颜和花夏正在柿子树下端着碗说笑。

“心态好也是个优点,旁人被本宫晾在院子里,心里肯定又气又怕,可她呢没事人一样。”

淑妃端起燕窝羹优雅的品用,一看不对,“怎么不是雪燕,是白燕?”

宫中皇帝和太后享用的是顶级金丝燕,皇后用的是雪燕,妃位是白燕,妃位以下的份例里是没有燕窝的。

淑妃原本也是白燕,前年玄武帝给她上调成了雪燕。

红袖解释道:“内务府说本月雪燕上等的采购不接,首先满足皇后,沈婉容,两个有孕的,太后娘娘还让给嘉妃加到份例里,皇上还给.....”

淑妃放下勺子问道:“皇上给谁份例里加了雪燕?”

红袖朝殿外看看,淑妃明白过来,气不打一处来,没了用膳的胃口。

“去把她叫进来。”

“是,娘娘。”

盛熙颜进去,见淑妃慵懒的靠在贵妃榻上,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她。

“娘娘哪里不舒服?”

淑妃盯着她看了半响,轻笑道:“本宫倒是小看了你,从前在王府吆喝着阿宴跑前跑后,进了宫,又哄得皇上给你升月例,又让皇上给你簪牡丹花,可真有手段!”

说起牡丹花,淑妃真要呕死,明明牡丹花浮光锦的料子是新年时玄武帝一高兴赏赐的,结果她做了衣裳,满心欢喜穿上却落下个逾矩的不满眼神。

盛熙颜淡笑说:“嫔妾进宫没多久,月例是什么都分不清楚,牡丹花是皇上要簪,嫔妾也不能不肯,您说对吧?”

淑妃艳丽的面容气得略带扭曲,“本宫身子不舒服,你过来按摩吧。”

盛熙颜过去,可一看贵妃榻旁边没有宫毯,清楚的记得初次来皇宫给她针灸是有宫毯的。

“娘娘,可否铺个毯子给嫔妾?”

淑妃白了她一眼,闭上眼睛静谧。

红袖和其他几个宫婢假装没听到。

盛熙颜蹲在她旁边按摩肩膀,臂膀,胳膊,腿......

半个时辰下来,已经满头大汗,蹲不住,只能跪下,换个姿势。

“娘娘,按摩好了。”

淑妃被捏的很舒服,闭着眼睛命令道:“还有玉足没有按摩,盛熙颜你可不要投机取巧。”

盛熙颜恨不得眼睛化为针,使劲戳眼前女人的脚,要说她长这么大还没给谁按过脚呢!

倒是在王府时,齐宴给她洗脚后按摩过。

算了,给他姐姐按脚,就当还他吧。

她用的力道大,疼得淑妃睁开眼睛,“你想捏死本宫不成?”

盛熙颜没理他,越想越来气,宫里皇帝最大,他都没要求我给他按摩脚,你凭什么?

她一个劲儿的按摩三阴交穴,很快淑妃喊道:“别按了,本宫的脚怎么麻了。”

按摩这个穴位你脚不麻才怪呢。

红袖过来问,“娘娘您没事吧?”

“你给本宫抖抖脚,怎么脚这么难受。”

主仆俩折腾了会儿,淑妃不敢让盛熙颜按摩了,驱赶道:“你回去吧,记得别光顾着勾搭皇上,好好照顾将将,才对得起阿宴。”

盛熙颜福身行礼出了主殿,到院中拿起浇花的洒壶洗完手才离开钟萃宫。

花夏气愤道:“都是主子,凭什么淑妃命令小主给她按摩,还让跪着,还按摩脚,真恶心!”

盛熙颜说:“我记得前面北边花园有一品红对吧?”

“好像有。”

二人去了北边花园,这里有一大片一品红,盛熙颜故意手掌摸了一下一品红白色的汁液。

“小主,你干什么!你不是给奴婢说过,一品红汁液有毒的吗?”

盛熙颜笑说:“放心我掌握好分量,一点点汁液只会发红,不会肿痒,我回去不碰将将就成。”

花夏纳闷道:“小主,你把自己手弄红干什么?”

“你晚上就知道了,回去吧。”

花夏想了一路,茅塞顿开,“对了,皇上今夜会来看小主,难道.....”

盛熙颜作出嘘的手势。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关雎宫宫殿外传来通报:“皇上驾到!”

玄翎身着一袭华丽的龙袍,缓缓走下銮驾,俊朗的面容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英俊非凡。

自从上次与盛熙颜在御花园分别,已经过去三日,心中对她的思念愈发浓烈,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她。

走进院子时,却只看到将将拿着一个彩色的风车跑来跑去。

小家伙一见到他,立刻扔下手中的风车,向他撒欢跑来。

将将伸出两只小手,紧紧抓住他的龙袍,嘴里嘟囔着要抱抱。

玄翎微微一笑,单手轻轻捞起他抱在怀中。

“将将,你母亲呢?”

将将眨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回答:“里面……”

“你也会说话了,真乖。有没有跟乐温说过话?”

提到乐温,将将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咯咯咯地笑,还兴奋地蹬着自己的小短腿。

花夏和梅香站在主殿门口,恭敬地躬身行礼:“恭迎皇上。”

玄翎微微皱眉,心中不禁疑惑起来。

平日里,盛熙颜总是会亲自出门迎接他,为何今日却不见她的身影?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抱着将将,走进主殿。

穿过花厅,映入眼帘的是盛熙颜于柔软锦褥子上曼妙身姿盈盈而卧,似乎有些疲累。

美人一袭月白丝绸抹胸、水色荷叶儒裙、外罩烟罗纱衣,宛如清水中绽放的芙蓉,温婉恬静。

玄翎没有喊她,缓缓走近看得更清楚,腰细若流纨素,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

将将兴奋的喊:“母...亲....”

盛熙颜闻声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眼前长生如玉的男人,神情惊讶,娇声道:“皇上?.....嫔妾睡的太迷糊没有听到外面报的声音。”

玄翎把将将放在地上去玩,到她身边坐下,温声问:“颜颜,是身子不舒服吗?朕看你气色不好。”

盛熙颜摇头,无力说:“嫔妾没事。”

他拉过她的手,怎么感觉手心有些热,低头一看,原本白嫩的手心发红。

急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盛熙颜掩饰说:“没什么,皇上不用担心。”

花夏端着热茶进来,小心的放在矮炕桌上。

玄翎见盛熙颜不说,似有难言之隐,问道:“你们小主的手怎么回事?”

花夏道:“回皇上的话,原本小主这几日就没休息好,身子疲乏。

今早上阖宫请安后,淑妃娘娘叫小主去给她按摩,按摩的时候让小主跪在地板上,足足按摩了一个时辰,还让小主给她按摩脚。”

玄翎一听,愠怒道:“岂有此理,淑妃愈加不像话,来人。”

福公公忙不迭跑进来,“皇上,您有什么吩咐?”

玄翎威严道:“你亲自去钟萃宫,把朕的话带给淑妃,告诉她,日后不舒服就去找太医诊治,不要再让盛充媛去辛苦。还有现在就让她去佛堂,跪着拈香读佛经两个时辰。”

“是,皇上,奴才马上去钟萃宫。”

玄翎看着泛红的手心,满脸疼惜,轻轻抚着盛熙颜的膝盖,柔声问:“疼吧?朕给你揉揉。”

盛熙颜抿了抿唇,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但还是倔强地摇了摇头,装作一副坚强的模样。

玄翎靠近些,将她温柔地揽入怀中,轻轻地揉捏着她的后脖颈,安抚道:“颜颜委屈了,如果还不解气,朕可以再惩罚她。”

盛熙颜将头埋在他的颈窝处,软糯糯地说道:“嫔妾没事,有皇上心疼,熙颜感觉很幸福。”

玄翎忽然想起刚才花夏说盛熙颜这几日没睡好,不禁有些担心,轻声问道:“怎么失眠了,颜颜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盛熙颜乖巧地摇摇头,“没有心事,自从住进关雎宫,嫔妾和将将都挺高兴的呢。”

经过她的暗示,玄翎恍然大悟,原来她是因为入驻关雎宫这几日,还没有完全适应过来,所以才会失眠。

他略带自责地说:“颜颜三日前在御花园里说自己适应能力强,看来都是假话啊。都怪朕,第一夜没有陪着你,这几日也没有好好陪伴你,才让你没睡好。”

盛熙颜搂他脖子,额头贴在他下巴处,“皇上有很多事考虑,嫔妾自己可以。”

玄翎愈加心疼她的坚强,她在宫里只能依赖他,又懂事的谦让,悔自己没有考虑到她的脆弱。

其实盛熙颜每天都睡得特别香......

可她深知自己从最开始打动玄武帝的是柔弱无助,这点必须不断加深。

她只能依靠他,只能仰赖他,他又怎么能不对她好?

“皇上是熙颜最重要的人。”

玄翎轻柔地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沉声道:

“颜颜,你的脆弱,你的不易,不要再独自承受。朕有时忙碌,或许还未能完全理解你的感受,但朕愿意为了你,努力成为那个呵护你、保护你的男人。”

盛熙颜静静地将脸颊深埋在他宽阔的胸膛前,聆听着他的话语,心中感动。

而就在这时,将将灵活地撑起双臂,短小的双腿敏捷地爬上了软榻,看着玄翎和盛熙颜紧紧相拥的画面,好奇地凑上前去,趴在玄翎的脖颈处,笑嘻嘻地喊道:“父.....亲”

刹那间,整个空间只剩下将将欢快愉悦的笑声,盛熙颜却被这突如其来的称呼吓得心跳漏了一拍。

曾经,她教过将将,告诉将将他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当时说的是齐宴。

最近一段时间,她并没有再提及这个称呼。

这下糟了,玄武帝会不会误会?

玄翎轻轻伸出手,把将将拉到怀里。

将将不客气的小脚丫踩上他膝盖上的龙袍,奶呼呼的洪亮嗓音,“父....亲.....”

小团子笑起来右边有个若隐若现的酒窝,这一点和盛熙颜一模一样。

玄翎仿佛在欣赏一件精美的工艺品一般,伸出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那个可爱的小酒窝,引得小团子兴奋地去抓他头上的紫金玉冠。

又叫了几声,“父……亲的头发……”

玄翎并没有阻止小团子的调皮举动,任由他玩耍。

这时,他注意到盛熙颜的眼眶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当两人的目光交汇时,能感觉到她心中的惊慌和害怕。

于是,轻声安慰道:“若是在民间,将将本来就应该喊朕父亲;而在皇宫里,他作为乐温的驸马,也理应称呼朕为父皇。颜颜教导得非常正确。”

听到玄翎的话语,盛熙颜的心情缓缓平复下来。

她缓缓地挪到玄翎的另一边,轻轻地靠在他的肩头,用手搂住他的臂膀。

此刻,她害怕自己会哭出来,因为她是一个情感细腻的人,无论是伤心、高兴还是看到感人的场景,都会情不自禁地落泪。

就连看到一本触动心灵的话本,也会感动得泪流满面。

将将抓盛熙颜的头发,奶呼呼道:“父亲,母亲和将将,在一起。”

空气又瞬间安静。

玄翎低头看肩头靠着的女人,两行泪从她挺翘的鼻梁上滑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