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轩随意买了些东西就走了,看那背影,看着很是匆忙,都顾不得文雅了。
就像后面有鬼追似的,小荷摇摇头,真不稳重。
李长生目送四徒弟离开,眼底带着兴味,小玄轩以后怕是恨不得要离若风八丈远了,到时候那场面一定很好玩。
一事未决,一事又起。
镇西侯随意斩杀帝王亲信,不敬圣上,有僭越之举,藏谋逆之心。如今,青王正在去往乾东城的路上。
消息传开,一片哗然。
有人想到了几年前,一位少女,飒飒英姿,手持一杆银枪闯入宫中,败了众位高手,包括天下第一李长生。
整座城回荡着少女对皇家凉薄的呵斥,一枪削了太安帝的境界,枪尖指喉,逼着太安帝颁旨证了叶羽清白,又划了景兰三城予叶家。
第二日,满城飘着树叶,叶上有字,说了事情缘由。
帝王脸面被狠狠踩在地上,太安帝自然是恨的,只是他连李长生都对付不了,更别提比李长生更年轻境界更高的少女了。
至于李长生放水?
谁家放水不要高手连忙被狠抽一顿,通身狼狈,衣衫破成一条一条的?
当初是叶将军,现在到镇西侯了。
青王也是命苦,当初做除叶家的刀,现在成碾百里家的石。
百里洛陈可不是叶羽。
叶羽出身北阙贵族,性格里就带着一份天真与仁慈,治军亦是以仁。
他愚善,放走了北阙遗民,两边不是人。
他也愚忠,对着君王有着可笑的信任,若不是沈璃出手,这人就要带着一家人去死了。
百里洛陈也忠君,但他更在乎家人和家族的利益,以杀制敌,曾坑杀过十万敌军。
一旦站到对立阵营,没有友人,只有敌人。
太安帝这一步走得实在是烂,这不是要逼反百里家么?
萧燮一路不紧不慢地前进,看着不像是去宣旨,更像是在游玩。
宣旨,宣什么旨,哪有圣旨,他怎么不知道?
只是被派来查探百里家的青王脸上笑得十分灿烂,眼中的阴寒疯狂令人心悸。
“王爷,”应弦手中拿着一个玉瓷瓶,“离了天启,可服用了。”
萧燮接过瓶子,转着看了好一会儿:“不急。”
他是直接服下的,不想那群面上装得正经,实际贪花好色的家伙,过了女子的身,毒更胜七分。
“那个南诀的公主,怎么样了?”
他倒是不担心府中的事,在众皇子中,他的母族身份最为尊贵,必须要卖身借势,他与王妃也只是各取所需。
他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受父皇看重,颇为自傲,无暇女色,后院只有一个王妃。
一个身后无依的前南诀公主,王妃应付得来。
奉命栽赃查处了那几个令父皇烦心的犟骨头后,他自以为更得父皇看重。
结果,老九只是口上说了几句,就轻松收拢了人心。
长皇子的人在经过他的时候,给应弦塞了张密密麻麻写满小字的字条。
开始他只以为是老大的挑拨,可越看,他就越气,对上了,全部对上了。
也是,老大资质平平,但他母家退了的那位是个老狐狸,要不是他磨刀霍霍朝向了他们,估计他们乐得看自己自取灭亡。
“很安分。”
能不安分吗?她觉得过得自在极了,每天祈祷青王不要出事,自己的日子可以继续下去,她从没这么自在过。
青王把瓷瓶递回给应弦:“她为本王做了那么大一件事,本王自然要保她无忧。”
若是父皇要下令病逝,又不是没有假死药。
一想到太安帝,他就忍不住屈着食指颤抖着抵在唇边,他又怨又恨,但他是皇帝,死死压在众人上头。
“总要本王干脏事、背黑锅,视本王为可随意舍弃之物……”青王捏紧拳,“礼尚往来,我自然要一一回报。”
既然身居高位,以子嗣作棋子,想来是不在意子嗣的,那就绝后。
既然喜欢丢锅,那父皇你就为儿臣背一次锅吧。
只是毒怎么够,万一解了呢?
自然要一刀下去,切了干净才好。
既然这么在意萧家的皇位传承,那他偏要让皇位改姓!
叶姓也好,百里姓也好,沈姓他也不介意,哈哈哈哈哈……只要能拉那老头子下来,他就高兴!
远在南诀的沈璃心中移动,谁在念她?
她看着手上的奏折,越看越头疼。
请安折里包含着风土人情,但里面虚实交杂,要自己判断,有时候一些请安折子和要事会有关联,比如对应的天气变化、境况出入啊等等。
就一个字,烦!
还不如让她去打一仗呢!
该死的叶鼎之,自己跑出去逍遥了,留她在这儿受罪!
这龙椅坐着不舒服,行走间那么多人没事干一直跟着她让她很烦躁,总是大惊小怪怕她磕着碰着就很无语,早朝大臣眼界小总盯着她的终身催就好气……
真想不通,这么难熬的生活竟然那么多人喜欢。
叶鼎之你最好真的在做正经事!
被念叨的叶鼎之正往乾东城赶,叶荷在店里待得烦了,也跟着一起。
有李长生守着,加上苏暮雨和景弦华,还有青州沐家护着,以及九城各家默契,随心居出不了事。
百里洛陈手下有着十万破风军,这是北离最凶猛的军队,且只听命于百里家。
可以说只要百里洛陈一声令下,他们就会二话不说提着破风刀出门上阵,如果百里家愿意,脚踏天启也不是梦话。
小荷觉得,只要百里家不被皇权束缚住脑子,哪怕太安帝传旨,降罪押送入天启,百里家也能斩杀传旨之人,说他假传圣旨。
甚至——既然你认为我谋逆,反正都是死,束手就擒太憋屈,我受不得冤枉,必须砸瓷实了,做了才不亏。
于是率兵而起,踏破天启。
“东君的爷爷不像我父亲,他不会有事的。”
嘴上如此说着,叶鼎之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万一百里侯爷老了脑子突然不正常了呢?
小荷听着,怎么觉得叶鼎之在踩一捧一,怨气深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