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怎么样?痛不痛?”
二丫头刚才虽然被她爸那模样吓得往后缩了缩,但庞永平一走,她立即转身关心的问袁萍,还捧着袁萍刚才磕了的手轻轻的呼呼。
袁萍刚才跟庞永平对峙的时候都没哭,这时候面对闺女稚嫩的脸和关切的眼神,心里却觉得有些发酸。
她摇了摇头,“没事,咱吃饭吧。”
她话音刚落,刚才躲得远远的庞文虎和庞文强就飞快的冲上了桌子。
袁萍今天领工资,特意托部队的采购员帮她带了半斤肉回来,想着给孩子们打打牙祭。
孩子没有不嘴馋的,三个孩子也早都想吃饭了。
庞文虎和庞文强两个一冲上桌子,立即夹了肉,飞快的吃了起来。
不到一分钟,一盘子肉就少了一半。
眼看着肉都要没有了,二丫头赶紧夹了一块放在袁萍碗里,“妈妈,你吃!”
等二丫头想再夹的时候,最后两块肉已经被哥哥和弟弟夹进碗里了,她自己一块肉都还没吃到。
二丫头就算再懂事,小脸儿上也不由得露出了失望的模样,同样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袁萍看着两个只顾着自己吃的儿子,那颗对儿子格外热忱的心,再一次凉了凉。
她下意识的伸筷子,趁两个儿子把肉扒拉进嘴里之前,夹进了二丫头碗里。
同时,把炒过肉的油菜汤也一起倒进了二丫头碗里,“二丫头,你吃。”
二丫头有些受宠若惊,又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妈妈。
庞文虎和庞文强发现自己马上要吃进嘴里的肉,都被妈妈抢给妹妹(姐姐)了,更加不敢相信。
“妈妈,那是我的肉,凭什么给姐姐啊?”庞文强第一个闹了起来。
庞文强也不满的嘀咕道:“妈,你干嘛啊?不是你和爸说的,我们男孩子要长个子,要读书,需要多吃一点肉。妹妹一个女孩子,不用长太高,书也随便读读就行了,不需要吃那么多肉吗?”
袁萍听到两个儿子的话,一颗心更加沉了又沉。
她承认她确实是偏心的,老大是第一个孩子,从他出生时候起,她就给了他全部的关注,老三最小,她也经常让哥哥姐姐让着她。
偏偏老二还是个丫头,她就更加不在意了。
老大、老三都是儿子,她觉得把他们培养好了,她老了以后才有依靠,所以家里的好的一直以来都是紧着他们的。
有多的,就匀给老二一点,没多的,就不给老二。
这些年,她一直都是这样,但现在,她觉得她好像错了。
儿子似乎没有比女儿更可靠,就她两个儿子现在这凡事都只顾着他们自己的样,她以后能不能靠得上他们还两说呢!
袁萍沉了脸,“什么就是你们的?这肉我没吃,二丫没吃你们看不见吗?以后家里不管吃啥,你们仨全都一样,虎子、强子,你们有的,二丫都有。
你们要是把二丫那份吃了,那家里的活儿就你们干,待会儿吃完饭,虎子、强子,你们俩洗碗。”
庞文虎和庞文强看着亲妈难看的脸色,虽说满心不愿意,但也不敢再说什么。
二丫头把碗里的两块肉又分了一块给袁萍,“妈,你吃。”
袁萍被男人和儿子伤过的心,终于有了一点暖意,“好,闺女,你也吃。”
*
沈初宁第二天又去看了丁红叶。
她到病房的时候,张月兰已经先到了。
她还在门外,就听见里面传来张月兰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你呀你呀,你说说你,你这脑瓜子里到底咋想的呢?
你男人把钱给你,你家里兄弟要娶媳妇儿要盖新房子要彩礼,你就把钱全给家里寄去了!
你这也就是遇上个好男人,你但凡要是遇上个浑一点的,都得把你打个半死!”
沈初宁听着,微微惊讶了一下,没想到,林淑兰还真猜对的。
她敲了敲门进去。
张月兰那炮仗脾气,一见到她,立即就噼里啪啦的把丁红叶把钱全拿去贴补娘家,才导致自己没钱吃饭饿晕了事情跟沈初宁说了一遍。
说完,还加了一句,“宁宁,来,你比较会说话,你来说说她。我这真是被她给气死了,都不知道说她啥好了!”
丁红叶偷偷抹了抹眼泪,尴尬的涨红了一张脸。
她肯定不好再说丁红叶什么,就先给丁红叶倒了一杯水,“红叶,你喝水。”
同时,她也给张月兰倒了一杯水,“张嫂子,你也喝水,消消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自己家的事情只有自己清楚,红叶这么做,肯定有她的考量。”
张月兰这个人对谁都是一颗赤忱真心,有时候难免越了界。
她刚才就有些太过激动了。
沈初宁这么一点,她也反应了过来,跟丁红叶道歉道:“红叶,不好意思啊,刚才嫂子太激动了。”
丁红叶也是明事理的人,笑了笑,真诚的说道:“嫂子,没关系,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
说完这句话,丁红叶眼眶就有些红了。
她低头擦了擦眼泪,小声道:“其实我也不想给那么多给我爹娘的。”
“可每次只要我拒绝他们,我娘就跟我说我小时候的事情,说我那时候出水痘,都烧糊涂了,看她哭,还帮她眼泪叫她不要哭,说等我长大了,就给她盖大房子,买好多肉……”
可能是因为家里这些事情,丁红叶平时也没办法跟别人说,都全压在了心里。
现在开了口子之后,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
沈初宁听她说她娘跟她说的那些话,都觉得有些窒息,那就是妥妥的道德绑架。
沈初宁和张月兰一直在医院陪丁红叶聊天,直到雷秉钧下训,两人才回去。
走出病房后,张月兰都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道:“宁宁,我觉得我之前不该骂红叶的。
要是我娘像她娘那样,我可能也会把钱都拿去贴补他们。”
张月兰说她娘其实也问她要钱,但她娘是那种,她不给她钱,她就当泼妇骂街的人。
而她这个人天生反骨,她娘越骂她,她就越不给。
她说她白眼狼,她就当白眼狼给她看,她不能白担了名声。
但丁红叶的娘是不骂她的,只攻心。
张月兰说完,都忍不住庆幸,“幸好我娘不会红叶她娘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