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鲁和阿不思问好后,笑着冲纽特伸出手。
“你好,斯卡曼德先生。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吧,之前经常听莉塔提起你。”
纽特立刻回过神,伸手握住安德鲁的手,两人简单握了握手就分开了。没有纽特一开始想象的不自在,安德鲁·格林平淡的接受了他的来访。这让他的心稍安了一些。
他并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这里的人变得不自在。
安德鲁的目光在纽特身上短暂停留,简单说了几句后,他将空间还给了阿斯特拉和阿不思,拉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到外面去散步。
“斯卡曼德先生要和我们一起去吗?”安德鲁笑着发出邀请,“第一次来访,让我替小叔叔带你到处转转怎么样?也好让小叔叔和邓布利多先生有空间商讨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
也不知怎么的,纽特鬼使神差同意了,在阿不思复杂的目光下跟着安德鲁一家一起走了出去。
空中落下细雪,各色花朵在魔法的保护下依旧保持着原本的风采。安德鲁贴心地挥动魔杖将道路清理出来,两个孩子在前面跑跑跳跳,抓起积起的雪朝着对方扔过去。
小孩子的笑声在花园中回荡,安德鲁连忙快走几步追上去。
“你们两个!不要摔倒了,爸爸可不会安慰你们。”
“才不会!”伊瑟尔利落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雪粒,仰起脸笑着,“爸爸才不会不管我们!”
伊芙戳了一下哥哥的腰窝,转身就跑。
“哥哥是爱哭鬼,我就不会哭。”
两个孩子你追我赶的跑开了,安德鲁握了握莉塔的手,示意她先慢慢走,他去看着两个孩子。
莉塔知道这是安德鲁在给她和纽特单独说话的机会,害怕他在这里自己会不自在。
明明自己也不自在,还在那里装着和孩子相处……
莉塔盯着安德鲁离开的背影出神。
纽特倒是没有察觉到安德鲁的用意,毕竟发生在他面前的是一幕十分平常的家庭相处场景,没什么可在意的。
他将注意力放在了莉塔的身上。
和学校里的安静少言模样不同,现在的莉塔浑身散发着自信张扬的气息。现在的莉塔,身上已经看不出一丁点年少时的阴沉了。
看样子她很幸福。
不论曾经有过什么样的经历,看到这样的莉塔,纽特发自内心的为她感到高兴。
“我很高兴你能过上这样的生活,莉塔。”
纽特的声音将莉塔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看着这个年少时几乎最亲密的人,心中的情感复杂。
对纽特,她是愧疚的,是感谢的。
十六岁的纽特·斯卡曼德是她人生当中的一束光,照亮了她灰暗的校园生活,让她能从那个窒息的家中找到机会吸上一口氧气。
但也仅仅是这样。缺氧太久的人呼吸到氧气的一瞬间是舒畅的,但长久缺氧带来的头痛欲裂是无法靠着这一丝氧气完全缓解的。
更别提这丝氧气并不持久。
她是个怪物,被同学们称作怪胎,不受人待见。这其中也包括了自己的家人。
但莉塔·莱斯特兰奇有过两个很好的朋友。
一个是从童年时段就认识的安德鲁,另一个则是校园时期相伴的纽特。
一个让她有了喘息的机会,另一个则带着她走入一片广阔的天地。她再也不会因为极度窒息而头痛欲裂了。
“谢谢。”
莉塔除了谢谢再也说不出任何其他的话。但她可以用行动去证明。
“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会尽我所能。”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纽特回以笑容,“我希望你可以过得幸福、快乐。我们是彼此最亲密的朋友,从前是,现在也是。”
莉塔也同样回以微笑。
一道童声由远及近。
“妈妈!”
鼻头被吹的红彤彤的伊瑟尔和伊芙拿着两个红玫瑰做的花环朝着莉塔跑来,安德鲁跟在他们身后,无奈地看着两个孩子。
莉塔蹲下身接住跑来的两个小宝贝,头上一沉,玫瑰花的馥郁芬芳涌进鼻腔。眼前是孩子们灿烂的笑脸和安德鲁伸过来的手,莉塔将手搭上去站起身,脸上浮现笑容。
纽特也笑着看着这一幕。直到伊芙走到他身边,伸手拉住他风衣的一角,从身后掏出一个黄玫瑰做的花环。
“给我的吗?”纽特受宠若惊,蹲下身低下头,看着伊芙踮起脚将花环戴在自己的头上。
那张和莉塔极为相似的面容在纽特的面前晃动,他忍不住想,如果莉塔小时候也能像她的女儿这样无忧无虑就好了。
但现在的莉塔很幸福,这也不错不是吗?
一直到夜幕降临,安德鲁和莉塔带着两个孩子离开格林老宅,哄睡孩子们之后,莉塔看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丈夫。抬起手,伸出食指,戳了一下安德鲁的侧脸。
“唔?”
安德鲁下意识侧脸抬头,莉塔的手指没动,随着安德鲁的动作最后落在了嘴唇上。
莉塔笑着看着自己的丈夫,安德鲁则是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你不要总是逗我……”
安德鲁握住莉塔的手,将她的手指从自己的嘴唇上移开,放到自己的侧脸上。
“这里肉多,戳着舒服。”
莉塔没忍住笑出声,转而握住安德鲁的手,“还在因为纽特的事情心里不舒服?”
“难道不能吗?”
安德鲁将脑袋埋进莉塔的颈窝,双手环住妻子的腰。
“虽然这是正常的社交,但有一点很重要——”
“他是你的初恋!”
安德鲁抬起头,委屈巴巴地说着。
“难道我不能吃点醋,不高兴一下吗?就算是正常的交往关系我也能吃醋!”
“我们孩子都那么大了,你还吃醋?”莉塔捧着丈夫的脸打量着,指尖擦过他的眼尾,“我做了什么让你伤心的事情吗?告诉我好不好?”
“没有,你什么都没做……”
安德鲁握住莉塔的手,在她的手心亲了一下,指尖摩挲着她的手背。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在你上学的那段时间里多联系你一下就好了。这样你会不会好受一点……”
莉塔微微睁大眼睛,她没想到安德鲁会说这些,她开口安慰道:“你当时也在上学,安德鲁,你也只是个学生。不过你和我说实话。”
莉塔伸手扯住安德鲁的脸往两侧拉。
“和我结婚到底是不是你早有预谋的事?”
“没有,我冤枉……”
安德鲁含糊不清地说着,“可能小时候有过模模糊糊的想象,但我在产生这个想法之前绝对没有想过!”
“你是在和我玩文字游戏吗?”莉塔挑眉,“没产生想法之前当然没有,你什么时候产生想法的?”
“我也不知道。”安德鲁可怜巴巴说着,“我只是一直有这么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
“一直?你不是说之前没有过吗?”
“可是长辈们都在说这件事。”安德鲁委屈,“我,我就想想,想想……这是人之常情吧!对自己未来妻子的想象什么的……”
“那文达呢?”
安德鲁瞪大眼睛,连忙为自己辩解。
“文达是姐姐啊!是长辈!莉塔你不要吓唬我!”
“好了,不逗你了。”莉塔松开手揉了揉安德鲁微红的脸颊,“现在的心静下来了吗?”
安德鲁点头。
“那么我现在要说事了——”
安德鲁连忙点头。
莉塔清了清嗓子,最后找了一个合适的形容。
“我看见你时的心跳,比上学的时候嗅嗅偷走金加隆的时候快很多。”
安德鲁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莉塔等了半天听不见回音,抱着胳膊盯着安德鲁。
“怎么了?说实话。”
安德鲁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
“想笑一笑……”
莉塔无语地侧过身,“那你笑吧,别让我看见。”
安德鲁将脑袋搁在莉塔的肩膀上,“那我笑了?”
莉塔点了一下安德鲁的脑袋,“笑吧。”
门外,伊瑟尔和伊芙趴在门缝处看着笑成一团的父母,很不理解现在的状况。
伊芙看向伊瑟尔,小声道:
“哥哥,难道我们今天的行动出现差错了吗?”
伊瑟尔摇头。
“嘶……不应该啊,维多利亚姐姐是这么教的啊?”
伊芙想了一会儿,一个绝佳的主意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要不我们去问问另外一个有经验的盖勒特爷爷吧!二爷爷和其他长辈好像都没什么经验,除了维多利亚姐姐就只有盖勒特爷爷了。”
“好主意!”
伊瑟尔为自己妹妹的天才想法喝彩。
此时此刻,正和阿不思周旋的阿斯特拉以及门内的安德鲁猛地打了个喷嚏。
——
“阿斯特拉,你没事吧?”
“没事。”
阿斯特拉用手帕捂住口鼻,内心突然涌上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总不能是盖勒特今晚打算到访格林老宅吧……
如果真的是这样——
阿斯特拉决定把空间还给两个当事人。
他的大脑还没缓过来,能勉强应付阿不思的询问已经是好的了,再思考下去就要算工伤了。
“最近的天气有些凉,魔法部和国际巫师协会的各项事务也多,可能有些不注意,不是什么大问题。”
阿斯特拉是这样解释的,但阿不思却把这件事和纽特的那只默然兽挂上了关联。
“巫师的身体相对强悍。”阿不思开口道。
“或许也会有一些特例?”阿斯特拉微笑着,试图让阿不思安下心,“那是只从小巫师身体中剥离出的默然兽,除非寄生对象和原宿主的能力相差不大,否则是无法生存的。它对我没有影响。”
两人对视着,最后阿不思挫败的垂下眼。阿斯特拉捉摸不透,也没人能在他的面前过度去挖掘一些事情,除非这个人主动开口。
为什么就难以开口呢?明明只要再加深一些力度就可以了。
或许只有完全不认识阿斯特拉的人才能毫无顾忌地向他开口询问,但也问不到他们这些相识的人想问的问题。
无解的问题。
“如果你坚持,那我结束这个话题。”
最后的结局以阿不思的失败告终,他侧靠在椅背上,目光依旧停留在阿斯特拉的身上。内心思绪纷杂。
衣着、相貌、身形……全是他记忆中的模样,没有丝毫改变。
所以他来这里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为盖勒特的一系列行动的最终解释总会让他怀疑到阿斯特拉身上?
即使没有证据……
又或者是因为纽特的那一大段话把他砸得晕头转向,忙忙呼呼一大堆直到赶来格林老宅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情?
他担心阿斯特拉的身体状况吗?
他当然担心,他担心的不得了!
他总会因为盖勒特之前的所作所为而将阿斯特拉身体上的一系列问题归咎到自己身上。
纵使他无数次告诫过自己这和自己无关,纵使阿斯特拉本人亲自宽慰他,但这种想法就是挥之不去。
更不要说他还窥探到了阿斯特拉的部分秘密。
纽特不了解,阿不思却是了解的清清楚楚。
各种原因交织着他来到了这里,但却一无所获,平淡得像是专门从霍格沃茨请假来格林老宅度假。或许还能从盖勒特经常活动的地方来上一场意料之外的偶遇。
……等等!他在想什么?!
阿不思猛地坐了起来,正规整袖口的阿斯特拉看着身旁人的大动作有些不解。
阿不思看起来,好像脑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不得了到他听了会原地昏睡过去的事情。还和某格林德沃姓氏的难搞孩子有关。
“让我猜猜……”
阿斯特拉给还没清醒的阿不思来了当头一棒。
“你来这里的目的不仅只有关心我的身体这一条。还有一条,是和那位审判过纽特的格雷维斯先生有关的。或许我没说错?”
突如其来的言语暴击打得阿不思半天没缓过来,他并没有想过阿斯特拉会这么直白的将那些事情说出来,直白的让他有些呼吸困难。
“阿斯特拉……”
“不用难为情。”阿斯特拉温和笑着:“毕竟我也和他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你能想到的事情我也大概能猜到。而且我还是个亲身经历的当事人不是吗?求知欲从不是个坏东西,尤其在当事人很有分寸的情况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