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
“又变高了......”
云端之上，三道身影在此伫立。
“塌不了。”清灵道出肯定的话。
“为兄明白。”辛负手在一旁，眼里有些许疑惑，“只是为何会出现这等情况？”
清灵摇头，“不知。”
另一边，步尊抱胸而立，刻意展现出的中年脸上，表情毫不在意，“管那么多作甚，反正是好事没错了，索性这‘天’也不用开了。”
辛闻言点点头，“也是，我等前路已现。”
前路？
清灵垂眸，手掌轻握。
即便如今‘天’渐高，她依旧是触及巅峰且有余力，甚至不时有新的力量从心头涌出，虽然于她如今来说微弱不堪，却源源不断，就好像，在时不时的自主修炼。
步尊这时有些担忧地垂首，看向下方，“就是这样下去，科技造物愈发损毁，怕是会对普通人造成影响。”
闻言辛和清灵都垂下视线，下方大地已经乱象初显。
“无碍，各方武道院会维护安稳，无需多久，便可恢复。”辛看了眼便收回，旋即望向东海，一路延伸，“倒是‘仙人’之法如今重现于世，有些东西，似乎也复苏了。”
清灵五指用力握紧，又松开放下，神色平静道：“再除一次便是。”
辛不置可否，显然没把自认为曾经‘昙花一现’的炼气士们放在眼里，只是注视片刻后，忽地回头问，“说来，清灵至尊又从何处养来一条龙？”
“与你何干。”清灵语气淡然，却透露一丝锋芒。
辛见状，摇头笑笑，“并无多大干系，一条小龙罢了，为兄相信，你自己有所把握。”
他话里有话。
步尊闭嘴不谈，眼神往别处飘。
清灵扫了他们一眼，转过身，眼底疑惑一闪而逝。
却是下了人间。
魔都。
那偌大却寥无人烟的庄园。
碧绿的大脑袋从池子里探出，悠哉地搭在边边上，不时用嘴角缝汲取些水，然后朝前方草地吐出去，跟个小孩子似的，让刚到此的清灵不禁莞尔一笑。
“绿宝。”
听到唤声的绿宝顿时来神了，脑袋一下就抬起，龙瞳里透出喜色，嘴巴更是张得大大的，“哈！（母两脚兽你回来啦！）”
“嗯。”清灵落在地上，款步走近，“绿宝可有听话。”
“哈！（绿宝当然听话！没有乱跑！）”绿宝很急切地表示自己很乖，就连喊声里都透出一丝腻味。
就是不知道是真的乖，还是被‘教育’得乖？
清灵或许有答案，但这等事情也没什么好说的，小孩龙不听话就需要好好教育一下，不然老折腾，到时乱跑事小，惹得天下尽知可就麻烦大。
“听话就好，无事时我便带你出去走走。”清灵嘴角微笑，说话间抬手摸摸这滑溜的大脑袋，母性光辉毕露。
同时目光落在其背后，沿着水面穿透，看那完全长好的背鳍。
算是补足了么......
清灵心里暗道。
其实之前绿宝都算不上龙的，只能算蛟，某人带它走江走早了，导致关键一步被提前，所以可以说是失了继续进阶的机会。
但正所谓，福缘深者机缘常伴，或许某个遗留让绿宝可以打破规则，毫无桎梏，又或者上次开天福泽恩降，总之，绿宝这会，算是真正的龙了。
同样，也有了龙该有的神异，和力量。
“哈！（母两脚兽！两脚兽什么时候来看绿宝啊！绿宝想他啦！）”或许是太过惬意，绿宝又提起了这事。
清灵手一顿，眼神黯淡些许，转瞬又平复，继续摸摸头，“我也不知道。”
绿宝不明白这其中道道，在它的思维里，两脚兽不来看它，那就是有‘新欢’了，不然凭啥不来看绿宝？
想到这，绿宝略带一丝试探口吻喊道：“哈。（他是不是有了别的母两脚兽，所以不要我们啦......）”
该说不说了，察言观色这种事，绿宝多少是学了点，但显然，并不多，尤其这种事，偏偏要往枪口上撞。
“啪。”
“哈！（母两脚兽你不能打绿宝！）”挨了个小巴掌的绿宝顿时嗷起来。
清灵收起手，垂眸抿嘴，一瞬微红的眼眶被她藏好，声音却不复方才的平静，“他打得，我自然也打得。”
绿宝没察觉到，只是不服气地冲她嚷嚷，“哈！（不行就是不行，再打绿宝，绿宝就真不跟你好了！）”
清灵沉默了半响，抬起眼眸瞅瞅它，忽地问道：“那他打了那么多次，绿宝不也一样跟他好？”
“哈！（那不一样！）”绿宝据理力争。
清灵追问，“怎就不一样？”
绿宝脑袋一偏，外强中干，“哈！（绿宝说不出来！）”
“......”
一人一龙拉扯了半天，谁也说服不了谁，不过清灵大概是明白其中意思的。
只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清灵平复下心境，安抚好绿宝后，便转身往那仿若城堡般的别墅走去。
这地方很大，却很隐秘，四面环林，假山和灌木丛在内里堆砌好几圈，让此处与世隔绝，几乎与魔都外的繁华格格不入。
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
在自己破而后立，且知晓那人往后要到魔都来时，就已经叫人在准备了。
如今一切妥当，连绿宝的安置场所都准备好，可本该在这的男主人却跑到学校宿舍住下了。
且一切不知是真忘了，还是故意如此，总之，那种由内而外的距离感，她感受得到。
她不明白，回来时也一路问了许多。
对方答得天衣无缝，像是经历了另一场人生，那里面有她，却是另一番光景，而且另外两个......
“人心，究竟善变，还是......”
这时有夜风吹拂过，清灵下意识去挽耳边发丝，以至于微微侧过目光，却在看到某一处时，脚步一顿。
那是一方小土堆，四四方方用木板隔着。
没错，就是先前玉龙苑那一堆，只是原先栽在上面的十二株药材在回去时早已枯萎，无法再用。
索性，对方就没管，只收拾了下自己的物品就离去。
而她，就本着回忆或者某些不知名心绪，将其原模原样地搬了过来，与之还有其它一些东西，全都在这。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土堆上面，现在长出了一株......幼苗？
她扒拉了一下土堆。
见到两条根须交互融合，向上而生，如此顽强。
“是之前遗留么......”清灵回忆一番，想了想便轻轻捻起这株小幼苗。
下面土黄土黄的，还很细，和人参须差不多，上面则渐渐变色，直至顶端，一抹嫩绿。
清灵就这么捻着它，在月下端详许久。
最后，鬼使神差地将其送进嘴里。
卡茨。
明明是幼苗，却莫名有些清脆，还有点......可口？
清灵在心里评价一番。
待最后轻轻咽下，她沉默片刻，无言站起身，迈开腿往里走，步伐轻慢，青丝微荡，直至推开大门，走进屋子，迎面有一扇玉石打磨出的光滑屏风，在微弱月光下足以照出些许痕迹，而里面的人儿，早已浑身轻颤，泪流满面。
“原来......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