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张敏要走,康王立刻追出来拦住她的去路,“你别走,大不了我让他回去。”
“别傻了!”张敏冷静道:“现在正值关键时期,若是你姑父一气之下进京勤王,咱们说不定凶多吉少。”
多一个朋友就等于少个敌人,眼看着京城就在前方,康王万事不能只考虑自己,其身后还站着无数人呢,一但败了不知多少家庭分崩离析,岂不又是人间惨剧。
康王瞟了一眼帐内,颇有些咬牙切齿,“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无妨,以大局为重嘛,时间不等人,殿下还是快去议事吧。”
康王叹了口气,再三叮嘱道:“那你不要走远,一会儿我去找你。”
“放心吧,这点委屈我还受得住。”
康王进帐前一步三回头,确定张敏真的没有生气后,方回帐中继续商议如何攻城一事。
剑月很不服气道:“那老头忒讨厌了,思想迂腐又顽固,女人怎么了?男人能干的,女人也能干,女人能干的,男人却不一定能干呢。”
张敏笑笑,“一样米养百样人,形形色色的人多了,今天是咱们运气不好,遇到狗咬人,但咱们总不能回咬过去吧。”
剑月笑眯眯道:“那是,狗咬人正常,人咬狗多稀罕啊。”
张敏的精神胜利法让两人很是高兴,便决定趁着这会儿无事,跑到沙河进行冰钓,两人准备好小马扎、渔具,提着木桶便去找了一块厚实的冰面坐着。
剑月负责凿冰洞,张敏裹紧狐裘坐在一旁晒太阳,到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自己这小姐当得还真值,反正出工费力的事情有人干,自己只要下饵钓鱼就成。
两人刚钓上两条小杂鱼没多久后,小胖和石大壮两人也端着小杌子过来凿洞下钩。
渐渐地不知什么时候,来冰钓的人多了起来,十六、沈三、小郑,张家庄村民纷纷过来,大家啥话也不说,只管默默钓鱼。
康王议完事在帐中找不到张敏,心下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她不会就这样离开了吧。”
他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再去旁边的帐子掀帘一看,果然没看到人,康王心里不由发慌,他紧紧抓着一名小兵问道:“他们人呢,全走了吗?”
“走了,全走了……”士兵刚说完,便见康王跟失了魂似的,急得伸手扶他,“殿下,大不了小的陪你钓鱼。”怪可怜的,别看是王爷,照样没人带着玩。
“嗯?”康王眼睛一亮,“你说他们走到沙河,去钓鱼了吗?”
“是啊,小的自小打渔为生,保证比他们钓得更多,”小兵高兴地跑进帐子,拿了一把渔钩出来,“放心吧,小的别的没有,就是鱼钩多。”
当康王在小兵的陪伴下来到沙河,果见冰面上黑压压一片都是垂钓的,也难为冰层竟如此坚挺。
小兵兴奋地跑下去,“殿下快点,我知道哪里鱼多。”
康王走下河岸,众人瞥了他一眼,没有一人起来行礼,俱都默默回过头专注钓鱼,但耳朵却竖得高高的。
康王来到张敏身边,看了一眼旁边的木桶,腆着脸笑道:“敏姑娘运气真好,竟然钓了这么多鱼。”
剑月哼了一声,“小姐运气不好,今天遭狗咬了。”
康王当然知道她指的是王驸马一事,厚着脸皮挤坐她们中间,好在大毛披风足够暖和,要不然非得冰坏屁股蛋蛋。
张敏往旁边挪了挪,“殿下日理万机,怎么也有闲情逸致过来钓鱼啊?”
康王小心地看了她一眼,方道:“炭火熏得难受,索性出来吹吹风。”
行军途中自然用不上什么红泥炭、银霜炭,只能用些烟火气十足的煤炭,待久了确实空气不流通。
张敏回应了一个“哦~”字,两人皆默默无言,唯有不远处的小兵来回奔跑,“哈哈,殿下,咱们的鱼又上钩了!”
康王突然觉得他有些吵闹。
几天后大军开拔,一路没有遇到任何抵抗,顺利地来到京城郊外,李哲带着不少人过来加入康王麾下,同时来的还有林妃、秦经业、顾文惜等人。
康王见到自家娘亲自然是高兴的,林氏当然就更高兴了,“玮儿好样的,为娘就盼着这一天呢。”
她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有当太后的希望,没想到儿子还真是争气啊,只要打下眼前最后一关,他们就能堂堂正正地入主皇宫,真正当家做主。
张敏等人还以为大军来到城下,首先便会迎来一场腥风血雨的恶战,可没想到迎接他们的却是四溅的唾沫。
也不知道是不是顾谨言的手笔,皇室宗亲竟然排着队上了城墙,对着康王破口大骂,直说他不孝、不忠,还是早早自尽去给列祖列宗谢罪的好。
他们在城头骂了半天,却见康王镇定自若,脸上还隐隐带着笑意,这气度、这涵养当真不是一般人啊。
骂人也是力气活,更何况宗室们骂人还有诸多限制,比如不能骂人祖宗八代,毕竟康王的祖宗也是皇上的祖宗,骂多了容易扩大打击面。
新帝登上城墙,他要亲自看看这位好哥哥如何之厚颜无耻,可他还没骂几句呢,就见康王示意他闭嘴。
“哈哈~你怕了吗?”新帝莫名感到畅快,没想到自己骂人的功夫还真不错嘛,这才骂到啖狗粪就顶不住了吗?
康王伸出手指挖了挖耳朵,掏出两个棉花球,“我的好弟弟,你刚才说什么?能不能重复一遍?”
新帝气得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抖着手指下令,“射,给朕射死他。”
奈何康王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的亲卫竖起大盾牌,将康王牢牢护住,只听见一阵噼哩啪啦地响声过后,地面落下了无数箭矢。
秋知府喜得眉开眼笑,吩咐道:“赶紧捡起来吧,磨一磨箭头还能用。”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羽片、箭头可是很难得的,这一下又节省了不少开支。
康王的大军驻扎在城外,将几个城门团团围住,可他们既没攻城,也没撤退,就这样围而不攻。
秋知府好奇地问康王,“殿下,咱们这么多人可耗不起啊。”每天单单支出粮草一项就是海量。
康王一指城墙,“这座城或是花费十万民工,历经数年才完工的,若是一炮毁之再想建起来可就不容易了。”
“那殿下有什么打算吗?
“等!再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