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轧钢厂,一食堂。

几个大酒缸摆在地上。一个赶制的横幅高高的挂在半空。

“热烈庆祝红星轧钢厂研制出华国第一辆手扶拖拉机!”

原型机带着满身泥土,就停在食堂门口。

今天食堂晚餐免费开放,每人可得半两二锅头,一两荤菜。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虽然三个食堂都可以领饭,但大部分人都选择打了饭后,都来一食堂门口摸摸原型机,再排队进入食堂,给在一食堂聚餐的大师傅们敬上一口酒。

一时间,人影如梭,喧闹声仿佛要把房顶捅个窟窿。

食堂最往里,略靠墙的位置,杨佑宁正和几个厂长低头浅饮。

“老杨,没想到你这浓眉大眼的也学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一套了啊!”

一个中年人举着酒杯,和杨佑宁碰了下。

“不过啊,你这轧钢厂搞拖拉机,有点不对口啊,要不要跟我这边合作一下。发动机你们来,剩下的交给我们!”

这人话刚说完,杨佑宁就想变脸。旁边立刻有人呵斥道:“轧钢厂不对口,你个汽修厂就对口了?”

“还全都交给你?你是想把汽车零件拆下来给拖拉机安上不成?”

杨佑宁看向出声呵斥那人,正是自行车厂的刘卫红。刚想感激一番,

就听着刘卫红凑过来说道:

“我们就不同了啊!老杨,你看拖拉机那个手扶把不是跟自行车笼头一个样嘛!”

“咱两家合作才是强强联手!”

杨佑宁无语的自饮一杯,一样个毛,老子做的可是自行机械,咋就和你个做自行车的强强联手了?

要不是时不时的从刘卫红这能调剂到点自行车票,杨佑宁早就一口二锅头喷死他了。

话题一开,其余的厂长也坐不住了。

“你个自行车厂凑什么热闹,啥时候全国都用上自行车了,你再来说合作的事情!”

另一个红脸大汉训斥完,又对着杨佑宁说道:

“老杨,做车子需要轴承吧?从我这走,保证嘎嘎顺!”

其余人也不甘落后:“老杨,要轮胎吧?别去拆旧车的了,我厂子刚改进了工艺,可以给你生产小轮胎!”

“老杨,锁扣从我这走吧!我保证质量!”

“杨厂长!螺栓,我这有螺栓!”

一瞬间杨佑宁就被各种声音包围了,让本就不善言辞的杨佑宁颇为苦恼。

最近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外面的东西进不来,里面的东西出不去。以前还能凭着北边的关系,给联盟国家出口点零碎工业品换三瓜两枣尝尝味。

现在也只能把目光放在国内,可这边都是专业性很强的厂子,需求有限。

机部一个劲的要求大家自力更生,看着轧钢厂另辟蹊径,搞出个集成度很高的东西,那还不上来抱大腿?

“李怀德这狗日的跑哪去了?来帮忙挡酒啊!”

李怀德哪?

自然是在招待所招待跟着大领导来的陪同人员咯。

与食堂的喧闹不同,这会的聚餐显得文雅许多。

一位舒姓处长端起一杯汾酒:“怀德啊!还得是你,眼光精准啊。这么快就在一线做出了成绩!我看那个位置非你莫属!”

“日后别忘了关照老弟兄们啊!”

李怀德也举起酒杯:“苟富贵,莫相忘!大家满饮!”

“哈哈哈,李厂长快人快语啊!对了这个拖拉机多久投产?到时候,内部指标可要帮小弟留两个!”

“对对对,怀德兄,来的时候领导打了招呼,到时候咱们调剂调剂啊!”

李怀德看着对自己称兄道弟的众人,笑的很亲切。

“好说!好说!自家兄弟,还请诸位弟兄回去了多多美言几句,大恩不言谢!”

众人又是一番觥筹交错,“对了,怀德兄,部长他们你给安排到什么地方了?趁此机会,我们也去敬上一杯!”

“不远!就在三楼小厅!”

趁着酒意,一帮人涌上三楼。

虽然在工作中,没少见着几位大人物,但喝酒好像还是头一遭,几个略显年轻的,端着的酒杯都有些发抖。

敲门没人应。

李怀德大着胆子推开道门缝,怎么黑漆漆的一片?

“领导?”

“部长,您在吗?楼下的同志想来敬杯酒?”

“部~~~~”

房内空无一人。

下洼村,干涸的芦苇荡旁的小山上。

满身泥浆的江夏指挥着大家伙打下最后一节铁管。

这口井打得深,铁管打进去几乎与地面齐平。

“啧,村长,这口井有点危险,你回去告诉村里的孩子都注意点,这掉下去了,可不好救!”

江夏想起了前世刷到过的小视频,不少的孩子掉进了这种机打井里。

就前世的那种救援力量,都要凭着挖掘机来个掘地三尺,才能救援出来。

现在,如果真掉进去了~只怕是不好弄哦!

特别是现在,各家各户的孩子都不少,大人们下地赚工分了,孩子都是散养。

玩疯了,那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上树掏鸟,下河摸鱼都算是乖的了。公社高炉的烟囱管也不是没熊孩子去钻过。

村长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装上压水井后,俺去公社寻些洋灰子把洞口抹上,直接把井口封了!”

“嗯,不过这几天还是别封了,找个民兵先看着。”

“来来,都别闲着,帮我先弄个蓄水池出来。”

村长有些迟疑的看着江夏:“弄那个干嘛,担水可没压水井的快?”

江夏摆摆手:“你们下洼村不是种了水稻嘛,再灌最后一茬水就准备收了吧。”

村长挺挺胸,本想回答:咱村水稻在前朝,可是贡品!

“十里稻畦秋早熟,分明画里小江南。”说的就是咱这!

但想起水稻田那付惨状,又感觉郁闷不已。

先是被野猪拱了,再来就是缺水,水稻的穗子一大部分都是瘪瘪的。

这哪还是闻名京城的京西稻,连路边的狗尾巴草都比不上了。

村长抱怨着,一边挖坑的手脚不停。

旁边的井里,虽然没有压水井提供外力作用,但被钻透的岩层还是将地下水逼了出来。

没一会,清亮的泉水顺着沟槽流淌进刚挖好的土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