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一章,谨慎阅读)
今晚的夜风似乎带着一丝焦灼,一丝不安,一丝躁动,但弥漫此地的暧昧气氛更为浓重,带着香味的暖风从每一座敞开的大门内吹出,迷离的灯光照亮了整条街道。
街道没有名字,平常人也很难找到这个地方。
进入此地需要熟客作保,本地的管理方还会为每位客人专门配备一位导游——带枪的那种。
“外围的商品,走得传统路线。”导游对着某扇巨大的橱窗一指,“那是莉莉,一只小野猫,如果您喜欢那种若即若离的调调,可千万别错过!”
被导游指着的女人穿着皮草短背心和短裙,脸上化着野性的妆容。灯光透过一层轻纱打在她曼妙的身段上,她以挑逗十足的动作抚摸着自己,并在别人看过来时抛出一道道勾人的秋波。
但导游身旁的三个男人中,只有一个朝他指的方向看了看,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至于另外两个高大壮汉,眼中的警惕从进入街道时就没减少过一丝一毫。
一个有钱阔佬,外加两个看着挺凶悍的肌肉壮汉保镖。不过没有武器,再壮实也是白搭。导游想。
介绍的商品客人不感兴趣,导游并不气馁,他继续领着人往前走去,不时驻足片刻,为客人介绍那些环肥燕瘦的漂亮商品。
可惜,无论是哪一种女人,无论她们做出何种勾引人的姿态,似乎都没法提起客人的兴趣。
一个爱好别致的有钱阔佬,但又不肯说出隐秘的心思。
这种人导游见多了,他脚步一转,领着人转过一处拐角,进入电梯,直接朝着地下五层而去。
这里的灯光更加昏暗,路上的行人也更加稀疏,但数量不算少。
巨大的橱窗被隐晦的海报所取代,暗示着这里售卖哪种服务:男人、女人、双性人、鞭子、链条、古怪又说不上名字的器具……
这层的音乐声远比上面响亮,让人有理由相信它们是为了掩盖某些过于激烈的动静。
皮革抽打时发出的啪啪声,断断续续的哭声,像蒙在袋子里的尖叫与求饶,充满轻蔑与鄙夷的辱骂与训斥。
每栋房子门口都站着两名高大的守卫,一脸凶相,穿着清一色的黑西装。他们不和任何一个客人说话,只有导游对他们点头,守卫才会放人进去。
看在丰厚的小费份上,导游轻声慢语地为阔佬介绍着每一扇门内的商品和玩法。
“有一些,非常受欢迎,”他说,“需要提前预约。如果您有意向的话请提早告诉我。”
“。”阔佬摆弄了下腕间价值上百万的名牌手表,“朋友给的推荐。”
导游在心里点点头,这些阔佬就喜欢这样,在小圈子里交流自己不为人知的爱好。
他打了个内线电话,然后把阔佬和他的保镖带至地下六层。
这里的楼道口就有四位守卫,枪械明晃晃地拿在手里。
“一位预约,。”
守卫让导游和阔佬进去,但身形巨大的保镖却被拦了下来。
“一份钱只能进去一个人。”守卫说。
“我可以付三份钱。”阔佬拉了拉领口,不经意地透露出一丝不耐烦。
“一次只能进去一个。”守卫露出一个假笑,“如果您办事的时候喜欢被人盯着看,我们可以提供服务人员。”
导游用柔和到黏腻的声音劝说着阔佬,并以此地几十年的好名声打包票,保证里面绝对安全。
最后阔佬被他的银舌头给说服了,不耐烦地吩咐保镖到上面自己找乐子。
……
六层没有那么多的守卫,只有一扇扇半掩的门。
“如果门开着,就表示没有客人。”导游说,又飞快地补充了一句,“这一层的隔音设施很好,请放心。”
声音可以掩藏,但气味不行。
为了掩盖两侧房间里飘出来的古怪气味,走廊里喷洒了致死量的空气清新剂,把每一个经过的人都熏得晕头转向。
利亚抽出一块精致手帕捂着鼻子,别过头,却不经意地望进某个房间。
第一眼,她以为自己看到了一条狗。但马上她就意识到那是一个被拴在地上的男孩,手脚被弯折着塞进一个古怪的套子里,身后还拖着一根尾巴。
那个男孩也看到了利亚,他立刻用极其怪异的姿势跪着爬到门口,朝着利亚投来希冀的目光。
利亚的胃里一阵翻腾。
她第一次憎恨法术把她的视力变得过于良好。
她加快脚步跟上导游,目光却不受控制地穿透一扇扇木门望向黑暗深处。
她经过一个长着女性胸脯的男孩,他正迷惑看着自己,仿佛无法理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她经过一对腰部连在一起的双胞胎,她们没发现利亚的视线,正拿着布娃娃玩着过家家;她经过一个无臂的维纳斯,她正用用黑洞洞的双眼盯着门口的方向……
恍如噩梦,恍如臆想,每一扇门后都是一个绝望花盆,里面精心培育着不应该存在于现实中的肉体鲜花,培育的手法不是阳光雨露,而是折磨与酷刑。
并不长的走廊,此刻似乎变得没有尽头,就连周身的空气都变得黏腻,令人作呕。
利亚慢慢吐着压抑的呼吸。另一个世界的痛苦以完全真实的姿态呈现在她面前,让她倍感煎熬。
耳朵因为极度的惊惧憎恶而耳鸣不止。她有种精疲力尽的错觉,连带着脚步都开始踉跄。她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撑着走廊的墙壁才能前行。
好不容易撑到走廊末尾,迎接她的却是一个拐角,以及一面装在拐角处的大扇装饰镜。
她在镜中看到了自己。
一个有钱的英俊男性,身上的打扮昂贵又招摇。
这本是必须的伪装,但处于如今的环境中,在异样的香味、残缺的孩童和精神崩溃的受害者衬托下,光鲜亮丽的外表是如此令人反感。
“您没事吧?”导游关切地声音传入她的耳朵,因为耳鸣听起来有些遥远。
“没事。只是因为这股味道。赚了那么多钱都不肯用好点的香水么?”
理智依然约束着情感,让她如木偶一样说着台词。
假如让感情主控,这会儿她应该已经停下脚步,找一个黑暗无人的角落,花上一小时来抱头痛哭。
亦或者大发雷霆,从第一层直接杀到最底下一层,把看到的每一个人渣统统干掉。
后一个想法显然更吸引人,她迫切希望尽快将其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