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狐面具缓缓移步至萧霓仙跟前,却始终没有回应她。
萧霓仙眉头一紧,凤目仔细审视着眼前的男子。
“你怎么了?为何不说话啊?”
她凤目停留在眼前那双黑色的靴子上。
萧承志的每双靴子上,脚踝上都会有母亲亲手,用金线给他绣上去的兰花。
从小到大,他只穿那样的靴子。
为何眼前这个男人的靴子上没有?
他断断不是萧承志本人。
她攥着锦帕的玉手一紧,俏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丝毫慌乱。
“银狐哥哥,许久不见,你怎的变得生疏了,快坐吧。”
她淡淡笑着,自顾自的走到方桌旁,倒上一杯茶,双手奉到他跟前。
“快喝杯茶吧。”
那人在椅子上款款坐下,大手接过那茶盏的时候,萧霓仙凤目仔细的打量着他那双大手。
萧承志的右手拇指上有个烫伤的疤痕,而这个男人的手上,什么也没有。
萧霓仙唇角勾起一抹鄙夷的笑意。
竟然有人敢在她面前伪装她的哥哥,幸好她发现得早。
“眼看着湛哥哥登记都快一年了,一直都想感谢你来着,却苦于不知道怎么去寻你。”
“今日既然你来了,那便受妹妹一拜吧。”
“多亏了你的帮忙,湛哥哥才能重新振作起来,为家人报仇,夺下这皇位。”
“本宫也才能舔居这皇后之位。”
黑衣人点点头,抬手扶了她起身。
“天色已晚,银狐哥哥若无其他事,本宫也要安歇了。”
“毕竟深更半夜的,您在本宫的寝殿里,传出去也不好。”
那黑衣人这才起身,拱手后,逃也似的出了凤眠阁。
凤眠阁去往勤政殿的夹道内,黑衣人脱掉头上的银狐面具,快速地掠向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夜景湛微闭双目倚在椅背上,大手置于案几上,一上一下的轻轻敲打着。
“皇上!”
乔一手持着银狐面具,一脸沮丧的在夜景湛跟前低下身子。
夜景湛蓦地坐直了身子,星目审视着乔一。
“怎么样?皇后识得这面具吗?”
乔一上眼睑微抬。
“初见微臣时,她表情很自然很随意,而且还亲昵的叫微臣哥哥。”
“后来她突然就变得谨慎起来了,定是哪里出了问题,被她看出了什么破绽。”
夜景湛不以为然的冷笑。
“她叫你哥哥?”
“她的哥哥萧承志,已经疯癫多年,怎么可能会是银狐面具呢?”
“之前在萧家的时候,银狐面具便多次出现在朕的面前鼓励朕,她也曾跟朕说过,她也见过银狐面具,而且还当面感谢了他。”
“朕还是觉得这事与她无关。”
“即便是银狐面具便是萧家的人,她也可能是被蒙在鼓中的,我们必须查探清楚再做定论。”
他说着说着,忽的顿了下来,眸色也随之变得复杂。
乔一寒潭般的眸子直视着他。
“皇上也说了,之前您只在萧家的时候见过银狐面具。”
“所以萧家很难洗清嫌疑,若是要查,必须从萧家入手。”
夜景湛大手,拇指和食指肆意摩擦着。
“那便……去查萧家!”
“千万要记得隐蔽些!”
“还有那个祁远竹,一定要把他抓住,朕倒是觉得他是始作俑者,很可能一切阴谋都与他有关!”
乔一应声。
“遵旨!”
目送着乔一离开,夜景湛这才起身,在御书房内,来回踱起步来。
晨曦初破,晕染宫廷。
琉璃瓦上残雪未消,映着微光,似碎钻洒落。
惜芳阁庭院中,那独有的几株梅树凌霜而立,粉瓣含露,暗香幽浮。
阶下青苔半掩,草芽新嫩,于残冰间悄探身姿。
几名洒扫的宫女和太监穿梭其中,脚步匆匆。
“叛徒,竟然还有脸回来!”
回廊的拐角处,一个小太监被一众宫女和太监围在中间,指指点点的谩骂着。
苏汐月身披貂绒披风,原本是想去偏殿看看小公主和小皇子的,听到吵闹声,便不由自主的循声过来了。
“锦书,你们在做什么?”
原本正指着圈子中的小太监想要说什么的锦书,侧目看到苏汐月,赶忙赔着笑脸,面容尴尬的跪倒在地上。
其他的宫女和太监见状,也赶忙随之跪了下来。
“丽妃娘娘吉祥!”
锦书挠挠头,眸子瞥一眼跪在人群后端,痛哭流涕的忠澜。
“娘娘,奴才们……”
“娘娘!”没等他开口,忠澜便爬上前来,抬起泛着猩红的眸子,颤声道,“奴才真的不是有意背叛您的,实在是皇上有命,奴才不得不从。”
苏汐月眉头微拧,美目顾盼四周后,吩咐锦书带着众人散去。
“你也起来吧!”
她躬身将哭得如泪人一般的忠澜扶起。
“你为人一向忠厚,本宫也不忍心为难于你。”
“自行到内务府去,让齐总管给你换个地方去当差吧,本宫这里断断容不得你了。”
忠澜一听,再次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娘娘,求您别赶奴才走。”
“奴才知道奴才对不起您,可皇上让奴才监视娘娘,奴才又不敢不从。”
“不瞒娘娘说,除了你和乔统领私下里见面的事,奴才什么都未向皇上禀报。”
“包括小国舅的事情,奴才都只字未提。”
“那催产和出逃的事情,也是皇上亲耳在暗中听到的,与奴才无干啊。”
苏汐月娇躯一紧,他竟然知道苏墨尘的事?
在这后宫中,知道的太多的人往往都是不长命的。
这个忠澜果真是憨厚的紧,他竟然毫不掩饰的在她面前说出了这件事。
“小国舅的事,可还有旁人知道。”
忠澜含泪摇摇头。
“奴才断断不敢泄露娘娘的秘密。”
正说着话的时候,他忽然从袖袋里掏出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双手呈给苏汐月。
“娘娘,这个事奴才老家的地址,奴才的家里还有哥哥和母亲,奴才敢以全家人的性命起誓,奴才会让这件事烂在奴才肚子里的。”
“若是娘娘还是不信奴才,奴才愿意以死明志,只愿娘娘日后帮奴才照拂哥哥和母亲。”
辛果眸子嫌恶的瞥他一眼,接了字条转给苏汐月。
“狗奴才,你定是看咱们娘娘心软,才这般说的。”
“娘娘一向宅心仁厚,她才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奴才殒命。”
“你若是真心要死,那便去死,在这里说个什么劲儿!”
“左右不忠心的人,到哪里都会被人唾弃!”
“辛果!”苏汐月没好气的喝止她,“本宫还没说话,你倒是先发话了!”
辛果这才不甘心的瘪瘪嘴,退到了一旁。
忠澜满脸愧疚,马蹄袖抹着泪。
“娘娘,并非奴才贪生,奴才的哥哥自小便得了失心疯,他和母亲的生活全都靠着奴才的这点微薄的俸禄了。”
苏汐月蹙眉,灭国后发生在她身上的事,瞬间涌上心头。
“你起来吧!本宫不怪你!”
说着,她转向辛果。
“取五十两银子,给忠澜。”
辛果几番犹豫后,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从袖袋掏出一锭银子,塞到忠澜的手里。
忠澜低眉望着手中的银子一听,泪水愈发的汹涌了。
“娘娘,您这般……,叫奴才如何受得起啊!”
苏汐月勾起唇角淡淡一笑,扶着辛果的手臂,便作势要离开。
“娘娘!”
忠澜一副下了天大决心的模样,忽的又叫住了她。
他起身疾行到苏汐月身侧,低下身子。
“奴才有一事想要同娘娘讲。”
辛果鄙夷的斜着他。
“你还有什么事?觉得娘娘给的五十两不够吗?”
忠澜摇摇头,四下张望后,这才压低了声音道。
“奴才知道一个人,她能证实,玉林小公子不是您的母亲沈二夫人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