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羽……”
祁远竹冲上前去,大手扼住苍羽的皓腕。
苍羽眉头一紧,这才确认了方才的心中的猜疑。
难道这地上的血是父亲的?
“放手!你同她到底对父亲做了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奋力的推搡着祁远竹,含泪的眸子巴望着不断渗出血腥味的幔帐内。
“父亲!”
春蚕和夏草见状,赶忙冲上前去,想要帮苍羽挣脱束缚,却被祁远竹的冷厉眼神,吓得怔在了原地。
“告诉朕,”祁远竹满脸质疑,丹凤眼里溢满了怒意,“你是如何知道城主在紫霄宫的?”
“为了酩酊大醉的城主没有回太极宫,反而来了紫霄宫?”
苍羽略显心虚的错开他的目光。
“我怎么知道,你放开我!”
她挣开束缚的一刹那,祁远竹猛地抬手,在她颈后用力一击。
看着苍羽娇躯一滞,跌在了地上。
春蚕和夏草顿时慌了,她们想要折回身去搬救兵。
却不料祁远竹一个飞身,将她们双双踢倒在地上。
而后,他便唤了几个守卫,将苍羽和她的两个侍女一起关入紫霄宫后院的柴房内。
龙翔宫寝殿内,刚刚沐浴更衣后的萧霓仙,静静的坐在梳妆台前,凤目盯着铜镜中的自己,眸光里溢满了恨意。
“千禾,皇上还没回来?”
千禾怯懦的上前一步。
“皇上还在紫霄宫处理一些事情,他方才吩咐过了,待他处理好一切便会过来陪您的。”
萧霓仙若有所思的,将目光移到忐忑得直发抖的千禾身上。
“我脸上这张人皮面具,定是有什么问题吧?”
“我记得你初次看到它的时候很是惊讶,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千禾粉唇一紧,原本埋着的头颅更低了。
“奴婢……”
萧霓仙玉手在身边的案几上用力一拍,惊得千禾身子一颤。
她起身掠到千禾跟前,玉手扳起她尖尖的下巴,让她被迫迎视着她。
“休要吞吞吐吐!快说!”
“你今日若是说了,日后我便会让你一直跟在我身边。”
“你若是不说,我一样能想办法知道,到时候,我一定会让你死的很难看的。”
萧霓仙那模样像是要吃人了一般,原本就胆小的千禾吓得浑身颤抖,眼泪止不住的顺着脸颊向下滑。
“姑娘,这事情真的与奴婢无关。”
“您现下脸上这张人皮面具,是模仿城主夫人相吉的面容做的。”
“您戴上它,就跟年少时的城主夫人一模一样。”
“城主夫人还在时,城主和城主夫人感情极好,城主夫人过世后,城主就再也没有正眼看过其他女子。”
“所以,城主方才定是将您当成了死去的城主夫人。”
相吉?
萧霓仙隐隐约约的记得,苍狼对她用强时,嘴里呢喃的就是这个名字。
她玉手忽的抬起,一把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扔在地上,用力的在上面踩踏起来。
都是这张面具惹得祸!祁远竹为什么要给她这样的面具!
就在她发疯一般的发泄着心里的怨气时,祁远竹忽的推门走了进来。
“仙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满脸疑惑的望着被他踩在脚下的人皮面具。
萧霓仙冷冷一笑,粉唇轻启,一字一句恨恨道。
“你心里难道不清吗?”
祁远竹一头雾水,丹凤眼疲累睨着萧霓仙,不耐烦道。
“我当然不清楚了!”
“这可是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说服苍羽,让她托人给你赶制出来的人皮面具。”
“你不喜欢丢掉便是了,为何要这般糟践我的心意呢?”
苍羽托人赶制的?
看祁远竹气恼的样子,他应是真的不知道这面具背后有什么猫腻。
她愧疚的上前一步,双手挽着祁远竹的手臂。
“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方才千禾告诉我,这张面具是依着城主夫人相吉的模样做的。”
“苍狼方才那样对我,应是把我当成了他已过世的夫人。”
话说到这里,她忽的转向紫霄宫方向,凤目里溢满了杀气。
“现下看来,都是那苍羽在害我!”
“我要杀了她!”
她咬牙切齿的说完,便要往外冲,被灼伤了的下颚,愈发的狰狞可怖了。
“仙儿!”祁远竹一把将她拉回来拥在怀里,“都是我不好,我认识苍羽的时候,她的母亲相吉已经过世多年了。”
“我真的没料到,苍羽会有害人的心思。”
“现下她还不能死,虽然我现在是这里的皇帝,可这里的兵士都只忠诚于苍狼,只听从他们父女二人的调遣。”
“若是被他们知道,苍狼是你杀害的,他们定是会揭竿而起,要了你我的性命的。”
“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我们得想个好的法子,让他们甘愿为我们所用才行。”
“到那个时候,再杀她也不迟。”
萧霓仙闻言,这才安静下来。
她双手捂着脸,无助的蹲下身子,放声大哭起来。
良久之后,祁远竹才躬身将她抱回龙榻上,亲手为她戴上遮面。
“我想到办法了。”
萧霓仙侧目望着与她并肩而坐的祁远竹,凤目里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祁远竹大手轻柔扶着她的脊背。
“什么办法?”
萧霓仙冷冷一笑。
“我要……她的脸!”
“既然这龙元国的兵士只认她和她父亲的脸,那便把她的面皮还给我吧。”
“虽然她的脸不算太美,可最起码它也足够让我不像现在这般丑陋了。”
祁远竹蹙眉,丹凤眼瞪得浑圆。
“听起来……倒是可行。”
“只是……要把她的面皮换给你,何其容易啊?”
他似笑非笑的勾着唇角,难为情的喃喃道。
“那样的话,你们二人都要经受巨大的痛苦的。”
萧霓仙不以为然的勾起唇角,无比坚定道。
“无论多大的痛苦,我都受得。”
“以后我会以她的名义好好活下去的。”
祁远竹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喉结上下涌动,不停地吞着唾沫。
他显然还有些犹豫。
“你心疼她?”萧霓仙玉手捏着他的下颚,凤目仔细审视着他,“是吗?”
祁远竹果断地摇头,神情凝重道。
“那倒没有。”
“我只是心疼雪萌,她才三岁多,正是天真烂漫的时候。”
“我自小没了娘亲,我吃过的苦,不想让她再承受一次。”
萧霓仙不以为然的欺近他,双臂盘在他的颈后。
“她怎么会失去母亲呢?”
“换了脸之后,她便会唤我母亲的,而我,也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的。”
见祁远竹眉宇间还有踌躇之意,她索性意味深长的附在他的耳边,低声呢喃起来。
“祁远竹,我知道你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交泰城。”
“这交泰城的皇宫哪里能跟上京城的皇宫比?这巴掌大的一片地,还没有凤眠阁大。”
“萧家的银狐卫没了,可萧家在上京城城郊还有专司制造武器的匠作局。”
祁远竹眸光一亮,盯着萧霓仙的丹凤眼里泛出一丝喜悦。
“而且,”萧霓仙见他动容显然很是得意,“萧家还有一座地下金库,里面的金钱,足够我们招兵买马,重新来过了。”
祁远竹不由得倒抽了口凉气,他就知道,萧家野心勃勃这么多年,不可能就只养了那几千银狐铁骑。
果然,萧霓仙又给他带来了希望。
“仙儿,你懂我。”
他埋首,隔着遮面,轻轻的吻上她的侧脸。
黎明破晓时分,凌霄宫后院的柴房内,萧霓仙狞笑着站在被五花大绑的苍羽面前。
“你放心,我会善待你这张脸的,我也会替你好好爱雪萌。”
“祁远竹想要的可不止这交泰城,他要的是整个天下。”
说罢,她扬起手中那把泛着寒光的匕首,缓缓逼近苍羽……
须臾之后,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交泰城上方那片灰蒙蒙的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