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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京都大理寺行走,让咱们一定依照事实判定此案。

上差,大理寺的上差在哪里?

于大海听了衙役的话,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大人,来人只是出示了大理寺行走铭牌,让小人转达大人这句话,人已经走了。”

于大海哪里还能坐的住,京城大理寺也有人插手,亲娘啊,这可真是要命的节奏。

按事实判定,事实是什么,于大海心里一清二楚。

“升堂。”

不等李顺回来复命,于大海赶紧再次升堂。

“经仵作查验,江楠饮子坊所有食材,原料都是新鲜货,器具均是干净卫生,

江掌柜制作过程严把质量关,所有饮子并不存在任何质量问题。

适才本官派出捕头李顺走访调查,经过回春堂田医师佐证,王老实之孙王小虎,这几天本就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王老实在泼皮牛二指使下,为了讹人钱财,故意买了江楠饮子坊的冷饮给久病之人喝下,造成王小虎亡故。

再由王石头牵头诬告江楠饮子坊,妄图以此索取大额赔偿金。

以上就是本官的判定。”

“来人,即刻缉拿主谋牛二,把王石头,王老实收监。”

于大海直接一锤定音。

“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没有诬告,小人冤枉。

大人你可知道······”

王石头都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这样审判的结果,一时难以接受,这跟那人给他的承诺完全不一样。

那人可是说过,事情已经安排好,于大海会乖乖照做,

事后给他一百两酬金,自己堂兄也会由秋后问斩改判为流放,

他是万万没想到,现在怎么会让这个小案子出现如此逆转。

王石头也顾不得身在大堂上,赶紧站起来,一个劲的叫喊。

“左右快快拉下去,咆哮公堂,先长嘴三十,再打五十大板,即刻收监。”

于大海根本不给王石头说话的机会。

一众衙役上前,先捂住王石头的嘴巴,再七手八脚把王石头和王老实拖了下去,

还有那具小小的尸体,也被一起拖走。

一片嘈杂声中,王老实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就这样被衙役拽着双脚,真的一路就这么拖了下去。

经过江楠身边时,王老实冲着江楠,重重地把头磕在地上,鲜血直流。

江楠看着如同一条死狗一般被人拖走的王老实,很快消失在影墙后,心里一阵悲凉,

就是这酷暑的天气,江楠还是感到浑身直打冷颤。

他已经猜测到是有人故意利用王老实对他进行诬陷,王老实也不得不接受。

如今形势反转,王老实又成了替罪羔羊。

无权无势,亦无钱,穷苦人家当真命贱如猪羊,任人宰割。

权势钱财,江楠这一刻算是被彻底触动。

“江掌柜,受惊了,如今真相已经查明,您是被冤枉的。”

于大海走下大堂,拉着江楠的手,晃了又晃。

“多谢于大人明察秋毫,还在下清白。”

江楠抽回双手,冲着于大海躬身行礼,尽管是夏家出手相助,该有的样子还是得做足。

“江掌柜客气。

这件事势必会对饮子坊带来不好的影响,老夫即刻手书一封公告,言明是有人故意诬告,栽赃。

加盖上我府南县县衙大印,张贴于坊市街闹市街头公示三日,

让过往的百姓们都知道事情的真相,还江掌柜一个清白,

江掌柜,你看如何?”

于大海想的很周到,在他心里已经把江楠归为了不可得罪的人。

“如此甚好,感谢于大人体恤在下。”

“好说,好说,这是老夫应该做的。”

还不到午时,热闹的坊市街街口,府南县县衙张贴的公告前面就围满了人。

衙门特地指派的公差一遍一遍给围观的人群念着告示,众人一边听着,一边议论纷纷。

经此一事,江楠饮子坊的影响力不降反升,更加受到众人信赖。

只是江楠并不知道,看起来简单的一件事,其实盘根错节。

还在酒桌上吹牛逼的牛二,很快就被抓走,他还不知道自己为何被抓。

当晚就在县狱里丢了性命,对外公布只是说牛二意外喝水给呛死了。

王石头由于诬告他人,被判了十年,流放西部边陲矿场做苦力。

不过也在半路上暴毙而亡,当然这是数日之后的事情。

王老实原本判了秋后问斩的儿子,由于同案犯的再次检举揭发,也被改判了斩立决,当天就被砍了脑袋。

至于王老实,在大牢里撞墙而死,他是真的自杀。

······

坊市街,江楠饮子坊。

江楠扯掉门上的封条,推开大门,走进店铺。

不过一日而已,他却感觉像是过去了很久很久。

昨日匆忙离开,剩下的瓜果食材都已经变了质,空气中充满了腐烂的气味。

江楠坐在吧台后面,竟然有些失神。

浮萍无依,落叶随风,在这个世界上,他没有任何根基可言,

要是失去了夏家的庇护,怕是也会像王老实一样任人拿捏,生死不由己。

可是夏家对于他,又岂是长久之依靠。

围栏再牢固,里面的牛羊还是随时待宰的命运,

唯有自己才是自己真正的靠山,

江楠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明悟清醒。

“老爷,回来就好。”

蕊姬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站在了江楠身后。

“嗯,让你担心了,事情都已过去。

来,跟我一起收拾好这里,明日一早,咱们照常营业。”

江楠看着明显憔悴不少的蕊姬,没有多说话,只是笑着招呼她,两个人开始收拾铺子。

……

同州城北,十里亭。

葛萍儿和刘文卿姐妹一起,正在送别刘武周。

刘武周是刘文卿长兄,也是葛萍儿的表哥,虎狼关驻军军需处参将。

这次来同州城公干,顺道看看自己妹妹。

“萍儿,这个江楠与你是何关系?

怎么你会如此紧张他,为此不惜请表哥出面以势压人?

莫不是你的心上人,若真是如此,表哥也为你高兴。

这么多年,你也该往前再走一步。”

刘武周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对自己这个苦命的表妹,还是很心疼的。

“是啊,妹妹,这几日倒是多次听你提起这个江楠,你若是真有此意,姐姐我可以见见这个小子,替你牵牵红线。”

刘文卿显然对表妹的终身大事也是极为上心。

“表哥,表姐,你们莫要说笑。

那江楠乃是城东夏家赘婿,与我并无儿女私情,只是生意上的些许往来。

我之所以请表哥帮忙,是因为这事本就因我而起,是我欠他的,理应帮他。

至于个中原因,恕妹妹不能明说。”

葛萍儿也很无奈,她知道这事肯定是高瞻远做的,可是又没法对刘家兄妹说出真相。

“凡事你自有决断,表哥就不提了。

不过,你自己的终身大事,你自己也要好好考虑清楚。

别怪表哥说话难听,你已经二十六七,都是老姑娘了,那件事也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年。

我在虎狼关这么多年,关内关外都给你打探着,根本就找不到那人一丁点消息。

听表哥的,别在执拗,也不要再等了。

舅父,舅母年事已高,唯有对你放心不下。

萍儿,放下吧,人这一生不能活的太过固执。”

刘武周每次想起舅父舅母,就会感到头疼不已,自己的这个表妹实在顽固不化。

“表哥,再给我一年时间,

一年若是还寻不到他,我就回京都。”

葛萍儿好看的眸子里,是无奈,也是倔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