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震怎么知道的，当然是梁雪初肯乖乖一起走，还不带着裴玉微，还有就是他找老万查张局当年的线人，幸好老万是站在他这边的，有什么行动都告诉他了，档案室、张局和殷杰争吵的内情，梁家、裴家他们都知道，他们这些青梅竹马之间的事情，藏得很深，不到最后不愿意透露，池震能理解他们谨慎的做法，但是现在他管不了这么多，他们扎紧的口袋，池震要全都撕开。
池震走后，只剩下他们三个面面相觑，温妙玲吸干最后一口牛奶后起身说：“干活去了。”裴玉微紧随其后，没有任何同情心地把殷菲菲这个烫手山芋留给了鸡蛋仔，鸡蛋仔堆起满脸的微笑说：“殷律师，我加您。”
殷菲菲努力调节自己的情绪，鸡蛋仔同情了两秒，“震哥人还是挺好的。”被殷菲菲狠狠瞪了一眼，把自己的名片拍在桌面上扭头就走。
名片上有电话和二维码。
下午1点35分，池震打开陆离的定位，故意往反方向开了十分钟后，四周看了看后，没有跟踪，随便停了个地方连接蓝牙耳机后给陆离打电话，响了有半分钟后被挂断了，显然陆离那边不方便接电话，池震打了字发过去。
在哪？说好去看我妈的。
差不多十分钟后陆离发了简短的地址过来。
市高级法院。
池震立刻掉头往那方向飞驰而去，他们安全了。他故意问殷菲菲要的车，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的车牌号可以自由出入市高级法院，保安岗的值班人员都认识她的车，池震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没人注意到，他大摇大摆地从大门进去也没人拦他。
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到法院里的值班处询问：“请问刑侦局的陆离陆副局长在哪间办公室？”
值班处里坐着两个人噼里啪啦地敲键盘，听到有人问陆离蹭的一下就站起来了一脸震惊，池震接着说明来意，“我来接陆副局的，您知道他在哪里吗？”
过了一会，其中一个人大步走过来说：“我带你去吧。”
说是带路，但始终跟池震并肩而走，市高级法院他以前也来过很多次了，不当律师后这还是第一次来，带的路很熟悉，但是墙面上的公示牌已经全都换过一轮了。
他不自觉放慢了脚步想看墙上的公示牌，法院的工作人员也停住了，没出声提醒他，公示牌上的案例和公开表扬没有变动过，不是，有变动，市高级法院的高级检察官全都换了一批人，上面的人有些他认识有些他不认识，而且他认识的一些人或多或少都曾见过，在殷家主办的宴会上。
“池警官？”
还有这个带路的人也认识他，池震笑道：“不好意思，请吧。”
不需要走电梯，两段阶梯就走到了，那个人引着他到最靠近楼梯的一个小谈判室，池震还有些疑惑，这么随便地招待刑侦局的两位大神，还是他成了瓮中捉鳖的鳖？
走近一些，听到了陆离说话的时候才松了口气，他们确实这么招待刑侦局的两位大神了，没等池震确认里面有多少人，带他上来的那个人已经敲门示意然后开门指引，门一开，里面的人都扭过头来看他。
陆离、梁雪初、裴弋三个人在，没有别人了。
池震先跟陆离对视一眼，陆离坐在椅子上很惬意地冲他招招手，神情脸色都正常，再看梁雪初和裴弋，那两个人神情严肃，凑到一边说悄悄话把陆离晾在一边不搭理，看见池震走进来只是看了他一眼又接着说，池震走到陆离旁边问：“什么情况？”
陆离低声说：“来接我们的人是他，说是上面要求刑侦局十天内抓到前段时间的犯下枪击案和凶杀案的凶手。”
池震怒极反笑道：“十天？他们倒是说的轻松，也不先查查有多少人给我们使绊子，那辆黑色的商务车，在医院门口撞翻索菲她们的那辆，他们查到了吗？还不是丢给我们刑侦局，一件没查完又来一件，上面的这么着急怎么不派个人来帮个忙什么的。”
陆离拍了拍池震，让他小声点。
池震看了看这地方，扁扁嘴后拽了拽陆离的衣服，“走啦，说好了2点钟我来接你，要去看我妈。”
陆离一下就坐正了，挠了挠后脖颈说：“那...走吧。”
池震抬头跟梁雪初说：“梁局，我们有事先走了。”
梁雪初看都没看他这边摆摆手，继续跟裴弋说话，池震什么都没跟他提拉着陆离就走，陆离看出了他的隐瞒，在楼下停车坪看到池震开了一辆从来没见过的高档车，没关的车窗里飘出女士的香水味，陆离脸色当时就不对了，可惜池震还没注意到，见他没上车还催促了一声。
陆离仰头叹了口气，大庭广众的揍家属不合适。
池震帮陆离系安全带的同时主动交代了，“放心，殷菲菲的车很安全，不用怕被窃听，也能自由出入法院、检察院。”
陆离问：“这是殷菲菲的车？”
“啊~是啊。”池震顺带把今天遇到的事跟陆离说了，陆离默默闭了一会眼睛，心里骂了一句脏话，是自己想多了。
池震接着说：“等下除了要问一些我姐的事，可能还得跟他坦白我们遇到孟静文的事情。”
陆离坐正身体警惕地问：“她会去？！那池妈...”会不会有危险？
池震发动车子往疗养院的方向开说：“不会，她的目的一直都是成为池雯，我妈永远是她最后的退路。”
陆离捏了捏他的手腕，“池妈是不是...还没放下，如果她见到孟静文，为了心里安慰...”
池震说：“我妈以前经常精神恍惚，容易忘事，换作以前，她会，但是自从她把我姐的通知书给我保管后，心事不重了，她就好很多了，现在都出门去跳广场舞了。”
陆离笑了一下，想起等下要问池妈的事情又皱眉了。
池震瞥了他一眼看懂他心里想什么，“放心，我妈真不是纸糊的，而且她想得太多了，顶替池雯的身份活下去就等于以前的池雯不存在了，我妈绝对不允许。”
陆离问：“如果她装可怜，就像孙晴那样，池妈会心软吧？为了心里安慰，为了不会忘记池雯。”
池震一时间没有答话，陆离看了他一眼说：“我觉得没看到前会心软，但是看到她后就不会心软了，池妈比任何人都知道谁也不能替代池雯。”
池震会心一笑，腾出手去摸他的脸，“要改口，等会别叫错了。”
陆离直视前面，眼神坚定，其实已经在肚子里打了好几份的草稿和应对方案了，中途还停下买了果篮当成一次拜访。
从未来过疗养院的高档车被拦截在外面，池震出示身份证后还得签字，陆离扫了一圈，这里之前他也来过，安保的人全换了一轮，一时间看不出是敌是友，也有可能没关系。
池震搞定了这些后跟他们客气了几句就拉着陆离走了，走远一些才跟陆离低声说：“是梁局的人。”
知道是友军，陆离就放心多了，池震眼角余光看到陆离的身体挺拔得过分，安抚地揽过他的肩膀拍了拍，“没事，我在呢。”
陆离心想，大不了两个人一起挨打挨骂下跪而已。
池震在院里扫了一圈没看到池妈，觉得奇怪，平时这时间池妈已经午睡起来到院里放风了啊，脚下快步走到池妈房间，池妈安然无恙地坐在屋里喝水，池震注意到池妈对面的位置上有一杯水，还冒着热气，看来人刚走不久，茶几旁边放着几盒补品，陆离自然也注意到了，两人对视一眼。
两人故意走路重一些引起池妈的注意，池妈像是被惊醒似了猛地转头看过来，看到他们两站在门口，脸色变了变，默不作声地起身收拾桌面，池震过去帮忙时语气轻松地问：“妈，谁来过啊？”
池妈从池震手里抢过茶杯，虽然满脸不爽但还是回答他的话了，“黄瑞，他来看看我。”
池震皱着眉问：“他来干什么？”心里想的是黄瑞怎么来这了，跟孟静文谈完了，还是说孟静文也来了，他小心翼翼地问，“他一个人来的？”
池妈反问他：“不然还有谁？”
她这一说，陆离池震心里猜出了个大概，池震直接就问了，“黄瑞...都告诉你了？”
池妈没说话了，收拾完茶几一抬头看到陆离还拎着东西傻站在门口，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你们来干嘛？”
池震笑起来赶紧招手让陆离到自己旁边，“我带陆离来看您。”陆离知道池妈对他并没有恶意，但是老太太那个眼神扫过来着实让他心颤了一下，池震看两个人的氛围有些僵硬，拍了拍陆离的肩膀笑说：“叫人啊。”
没让池妈先呛声，陆离很有眼色地赶紧喊了句：“妈。”
池妈瞥了他一眼没回应，径自看向池震问：“来干嘛？”
没有赶人就是很好的进展了，陆离池震也不着急，先好好哄哄池妈。
池震和陆离边帮池妈做了些家务边说：“我带新婚儿媳妇来看看你呗，顺便跟您说件事。”
池妈突然放下手里的东西换上很严肃的脸色地看着池震，等他说下一句话，当听到池震说：“之前买的房子都弄好了，我和陆离最近一段时间不知道有没有闲空来了，所以我们来帮你先收拾一些东西带过去。”
池震说完后，池妈的脸色不但严肃而且紧张地站起来了，陆离敏锐地问：“妈，黄瑞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池妈察觉到自己的事态，缓了缓脸色否认道：“没什么。”
这还是池妈愿意搭理陆离的第一句话，陆离放松地呼出一口气，池震直接到池妈的小房间里翻衣柜，“妈，这两天就搬过去吧，先把冬天的衣服带过去行不行。”
池妈哼了一声，“搬什么丢什么你看着办吧。”扭头去开电视看起来了。
他们冷不丁又被戳了一针，气氛又冷下来一些，池震厚着脸皮应了话，“那我们可动手了啊。”
池震陆离都是说做就做的人，一点也不忽悠人，不到一个小时，池妈住了快十年的房间被打包了将近九成，就剩两三套衣服和洗漱用品、电视留给池妈，打包完后直接让搬家公司过来，池妈自己说出口的话自己不好反驳，也不想跟他们两个多说话。
池震洗了手挤在池妈身边笑说：“妈，剩下的东西不多了，新房子那边我放了个超级大屏幕的电视，这台就不带过去了，今晚你跟老朋友多待一晚告个别，明早我来接你。”
池妈说：“你都决定好了就行了。”
语气轻飘飘的，但是池震陆离都听出了背后的冷冰冰，池震心虚地摸摸鼻子，他的做法确实独断专行了些，但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而且池妈明显瞒着他跟黄瑞聊了什么，池妈不想说，池震更不想逼问她。
陆离看这两母子之间的氛围越来越僵，就提议道：“妈，我们一起过新房子看看吧，看看有没有不喜欢的地方，还可以改。”
池震不说话不解围，两个人就直勾勾地看着池妈等她回话，大有你不说话我就在这等着不走了。
最后是池妈不敌两个人落败，拿着蒲扇往外走，陆离池震赶紧伺候上，扶着下台阶，开车门请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还担心池妈晕车，轻声询问她需不需要口罩。
搬家公司的车走在他们前面，陆离坐在后座，手上暗戳戳在问温妙玲拿疗养院的监控视频，从池震刚刚跟他说黄瑞、孟静文、殷菲菲在咖啡厅见了面，但是在池震陆离到之前，黄瑞来过了，但是他不太相信，因为池妈的神情很奇怪。
车里安静了有十分钟，本身三个人都是那种不怎么爱说话的性格，如果是平时倒也没什么，但是池震想缓和气氛，他从内心觉得自己应该去做“婆媳”关系的和平大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