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析睁开眼睛,欲言又止,今天这个场合,不适合说那些丧气的事。
贾张氏见状,却倏然放松下来,反手轻轻拍拍他的手背,眯着眼睛说:“你放心,我一定把技术都传给那些年轻人,不会辜负你对我的一片信任。”
何雨析点点头。
而身后,小当和槐花相视一笑,放下筷子,一起站起来朝着何雨析那桌走去。
贾张氏也站起来,迎面朝着两个孙女走去,双手抓住两人手腕,笑着说:“接着吃饭。”
姐妹俩有些烦躁,趁着热闹要好处多好?
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听了。
现在的奶奶可不是以前那个一无是处的老太太,有能耐着呢,可不敢随便得罪了。
一餐结束,大家喝茶谈天说地。
晚风清爽的夏日夜,伴随满天星辰和小虫的轻鸣,倒也轻松愉快。
何雨析说:“老大,机票买了好几张了,老二他们怎么回事?”
“别提了!”老大苦笑道:“他们倒是想来,好不容易排出来的时间,很容易就被别的事占了。现在各种新政层出不穷,地方大员想离开当地太难了!”
老三说:“是啊,我一直想回老部队看看,这都多少年了,一直没时间。”
何雨析颇为遗憾,却忽然笑出声。
老大纳闷道:“你笑什么?”
“呵呵。”老三说:“他在庆幸呢,要是他们都来了,能审他一晚上。”
“哦也是!尤其是老六,那个碎嘴子。”老大笑着说道。
何雨析笑而不语,今天已经够乱了,要是再来六个生死之交,大家一搅和,真容易一晚上解释不清。
男人的好奇心,可一点不比女人弱。
十点左右,接人的司机来了,众人告辞。
送走众人后,何雨析坐在家里发呆。
娄晓娥微微弯腰,从背后抱住他的头,轻声说:“有些事总要处理,不能一直悬而不决,怪我自作主张吗?”
“不怪。”
怎么能怪呢?何雨析知道她体谅他,知道他没法处理女人这些事,才帮他去处理。
他微仰着头,舒服的靠在她胸前,“有事你可以直接问我,别问雨水,比如我和丁秋楠这些年只见过几面。”
娄晓娥说:“我还是那句话,只要能来,就代表我没找错。你知道我怎么让人传话的吗?”
“嗯?怎么传的?”何雨析有点好奇的问道。
娄晓娥说:“我说这是场家宴,欢迎何雨析最亲密的朋友光临。”
“真肉麻!”何雨析笑了声。
娄晓娥说:“好了,我在外面开了个大房间,要和妹妹们秉烛夜谈,白天带她们去购物,反正这几天我不回来了,你独守空房吧。”
“哦......”明亮的灯光下,何雨析脸颊微红。
娄晓娥使劲揪着他胳膊,“还说没色心?你倒是阻止我啊!”
“吸。”
何雨析吸了吸鼻子,低着头说:“疼!轻点!”
“你怎么比女人还骚气?”
娄晓娥无语。
“爸爸妈妈!”
“二叔二婶!”
一大群孩子呼啦啦跑进来。
晓东扫了何雨析一眼,紧张的说:“哎呀,二叔发烧了?”
“爸爸生病了吗?”晓京担忧的看着。
小真好摸摸何雨析脸,“妈呀太烫了,去医院吧!”
“没事!”
桌子底下的晓夏一边往二叔怀里爬一边说:“二叔最厉害,发烧也不怕!”
说完,爬到何雨析怀里,安安稳稳坐着。
“何雨析,脸挺红啊。”
娄晓娥痴痴的看着,以前只知道女人脸红很美,没想到一个男人脸红也有别样风采。
只是......眼神怎么有点猥琐呢?
英雄难过美人关,在论的啊!
出门时下意识朝西厢房看去。
只见小当和槐花正抱着贾张氏的胳膊晃,似乎在撒娇求什么。
娄晓娥嘴角露出微笑,天伦之乐总会让人觉得温暖。
只是她没看见贾张氏的表情。
贾家。
小当说:“奶奶,没你何雨析就办不起来这个厂,你现在的工资就说明你地位很高,你就去跟他说说吧,让我去鞋厂当个大官!我要求不高,管后勤就行。”
贾张氏被晃的心烦意乱,“小当,你知道后勤科里都有什么职位吗?”
小当说不知道。
贾张氏说:“你连要管谁都不知道,你就敢直接进去管?”
“哎呀奶奶,那是肥差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呀!”
“那本来就不是咱家的买卖,流哪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贾张氏一阵悲苦。
生活为什么就不能平静一点呢?
自己要死的人了,临了终于能堂堂正正当回人,当个让人看得起的人。
孙女怎么偏偏还要她当十几年前那种恶人呢?
小当见求不成,问道:“奶奶,厂里都有什么部门?”
贾张氏说:“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有技术部,生产车间,后勤科,财务科,销售科什么的。”
小当赶紧说:“奶奶,我去管销售吧!”
贾张氏疲倦的说:“小当,你眼高手低,不是当官的料。”
“你怎么说自己孙女呢?我就那么让你看不上吗?”小当生气的说道。
贾张氏点头,是的。
小当气哭了,跑到床上躺着,还使劲翻身。
槐花扫了她一眼,撇撇嘴,心里没数的人,还好意思哭。
接着,她换上一副笑脸,声音软糯的说:“奶奶,我从小就会算计,你跟何雨析说,让我去管财务吧。”
贾张氏哆嗦了下,这辈子没上过班,对厂里一些科室的具体功能并不清楚,但起码也知道财务科是直接管钱的!
比她姐还直接啊!
“槐花,你那种算计是坑人的算计,不是正常记账算账的算计,不然你数学怎么不及格呢?你干不了那活。”
小当起码混个高中毕业,槐花连高中都没上去。
“奶奶,您怎么有了工作以后还变了呢?看不起穷亲戚了?”
“唉。”贾张氏忽然有点怀念十几年前的自己,那时候的自己听见孙女这么说,肯定一个大耳光扇过去!
岁月磨平了脾气呀!
“姐,咱直接去找何雨析!反正他办厂全靠奶奶,我就不信他敢不听咱们的!”
槐花气愤的站起来,她可不想哭,哭有个屁用,又解决不了问题。
“也是啊!他现在求着咱们家呀!”
小当后知后觉,忽然就不哭了,赶紧从床上翻下来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