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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爱云气道:“老三伺候的时候你不是也挺高兴的,这会出了事了,你把责任都推到我头上?我是他妈,别说我确实挨了打,就算没挨打,让他伺候又怎么了?”

她当天为了稳住老三,不惜给他下跪。但是跪完她就后悔了,心里恨得要命,她一个当妈的给自己的儿子下跪,这世上还有她这么窝囊的妈吗?后来让老三伺候,也只是想给自己找补回来,让自己心里好过点,好把下跪这个坎给迈过去!

谁想到老三这个白眼狼,竟然一点耐心都没有!这才几天,他就不干了!

郑老头皱着眉头,说道:“咱们俩让他伺候也就算了,老大家和老二家也都让他伺候,兰萍一个好人也让他伺候,这确实过分了点。”

李爱云:“……都怪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让小叔子伺候,她们也真能干得出来。老大和老二也是的,没一点眼力见。咱们当爹妈的让老三伺候也就算了,他们怎么好意思的?”

郑老大和郑老二都关紧房门,不置一词。这明明都是他妈的意思,现在事情办砸了,锅就到处乱扣。

郑老头说道:“好了,你就不要抱怨了,他走就走了,反正他早晚都得走,不过是提前了几天,咱们该干嘛干嘛。”

“你说的轻巧。现在全大队都在看咱们家的笑话。老三自以为聪明,其实呢,也是个蠢货。”

郑老头叹气:“之前都好好的,怎么这回就这样了呢?”

李爱云眉头紧锁,她以前一直觉得老三老实、听话、好拿捏,她说什么是什么,现在,她突然不确定了。

之前她给老三跪下,还以为彻底拿捏住了他,这几天他们全家都使唤老三一个,也是想验证一下她拿捏老三的成果。

老三一直任劳任怨的,她心里其实有点洋洋自得来着,但是没想到,他突然就要归队,走的干脆利落,也不跟他们吵架,就说自己有不得不走的理由,他们想阻拦都没有办法。

所以,她真的拿捏住他了吗?还是老三故意让她相信她拿捏住了他,但实际上并没有?那他图什么呢?

郑国强回到部队以后,颇为忐忑了几天,他还以为领导们会询问他为何提前归队,但是没有,没有任何领导问起。

大家都当没这回事。

只有战友们问了,郑国强苦笑着说婚没结成,母亲和未婚妻合不来,只好退婚了。

大家也没再追问细节,毕竟婆媳矛盾是亘古长存的话题。就算自己没结婚,也见过别人家的婆媳矛盾。而且,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大家也不愿意往郑国强的伤口上撒盐。

郑国强还观察过领导们对他的态度,结果就是,啥也没观察到。一切如常。

他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殊不知,领导们已经对他判了“死刑”。

大年初一,他们收到了柳树屯大队寄来的信,看到了郑家发生的闹剧。

他们给柳树屯回了一封电报,感谢柳树屯主动和部队沟通信息,让他们对士兵的个人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并且承诺一定会加强对士兵的家庭责任感方面的教育。

然后决定放弃郑国强。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个人既不修身,也没有齐家,难道还能指望他治国平天下吗?

以小见大,以小事见人品,郑国强的表现显然十分令人失望。他处理事情不公正、不客观,甚至不讲是非对错,他在县城抢劫事件中的表现简直是给军人抹黑,这样的人不适合身居高位。

他们并不打算告诉郑国强他们收到了柳树屯的来信,万一郑家去跟柳树屯大队领导班子闹,那不是给人家柳树屯添麻烦吗?郑家可不像是什么讲理的人家!

他们也不准备找郑国强谈话,让他知道自己错在哪儿,怎么改,没必要,不值当!

郑国强又不是什么不可多得的人才,也不具备不可替代性。何必再费劲巴拉的跟他说什么呢?

按照1965年9月份开始施行的《退出现役干部转业地方工作暂行办法》,“每年三月底以前,各军区、军种、兵种、总部将当年需要转业的干部数量、质量情况,报总政治部;中央各部门、各省、自治区、直辖市将所需转业干部的数量,质量和安排去向等情况,报内务部。由内务部、总政治部根据工作需要和转业干部的情况,制定并下达分配计划。”

他们已经把郑国强的名字加在了今年需要转业的干部名单里。

正月初五一过,年就算彻底过完了。

社员们重新开始了忙忙碌碌的生活,忙着春耕、播种、除草、施肥,防治病虫害、防倒伏,如果雨水不够,还要根据实际情况给作物浇水。

谢家院子里的地都重新刨了一遍,种上了菠菜、西红柿、茄子、黄瓜、豆角,还有土豆。

生长周期比较长的种在前院,生长周期比较短的,比如菠菜,就种在后院,生长周期相对较短的黄瓜和茄子也种了一些在后院。这样不耽误4月底5月初的时候种棉花。

正月初六,柳树屯大队添了两名新成员,两位来自公社的男知青,他们扛着行李,住进了收拾好的“知青点”——原来是一位五保户老人的家,老人去世以后,房子就空了出来。

这两位知青被分在了一个小队,和社员们在一起干活,担心他们不会干,小队安排社员对他们进行专门的指导。

所幸这两位一点不矫情,知道自己下乡就是要干活的,就是要和贫下中农打成一片的,对现状接受良好,甚至还干劲十足。

完全跟着社员的安排走,主动请教问题,不怕脏不怕累,干活十分积极,受到了广大社员的肯定。

谢赟第一次看见他们的时候,俩人跟广大社员一样,挽着裤腿在挑粪。

要施肥了嘛。

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不允许私自截留肥料,家里的猪、鸡、兔子和人产生的粪便必须统统交给集体,给集体土地施肥。

要是被发现私留,是要被通报批评的。

这两位知青很快就适应了农村的生活,平时和大家也很聊得来。

张光宗曾经感慨:“这是两个好同志啊!原本李书记他们还说,这些孩子不急着下乡,我还以为得过段时间才来呢,没想到他们过完年就来了!太积极了!改变了我对城镇孩子的既定印象。”

谢赟抽了抽嘴角,关于这些知青为什么那么积极的来插队,她是有点了解的。

张瑞凤的同事王淑珍同志的儿子就去插队了,回的是王淑珍的老家拱桥大队,也是过完年就去了。据说,不去不行。因为曲水县正在组织援边知青团,鼓励年轻人报名。

再不就近插队,他们大概就要被一锅端送到边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