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次有个秘密任务。
在w城的城北街头,你会碰到你的接头人,接头暗号为:你要吃啥呀?
回答:除了香菜,啥都爱吃。”
柳竹烟梳着一个麻花辫,穿着北方人经常穿的红色大袄,挎着个篮子,像是刚从菜市场买完菜。
城北是个巷子口,一段路还被旗子围着,似乎还在修路,还时不时有铲子挖土的声音。
等到了目的地,却没有半个人影,她晃悠了一会儿,以为自己来的不巧了。
她又重新回到了那段被挖开的路,刚还在铲土的男人见人又转了回来,不由地询问道:“大妹子,干哈呢?”
柳竹烟心中不由紧张了起来,但她的专业素质依旧让她面不改色:“ 本想抄个去x街的近道,没想到还是个死胡同。”
“你咋想着走这条道啊,这条道能过的去?”男人无语地道。
“哈哈。”她尴尬笑笑,只期望这天早点结束。
大哥还是个好心肠的,他又给她指了条道,柳竹烟下意识地默念记住,感谢了一番,突然问道:“大哥,你今天回家你要吃啥啊?”她还着重地强调了一下你要吃啥啊?
怕大哥并不是那个接头人,她还解释了一嘴:“这不,我这刚来,也不知道吃啥,您给我推荐推荐?”
“除了香菜,啥都爱吃,大哥可不能给你推荐推荐喽。”
大哥虽然没有看她,但余光还是时不时观察到她的表情,两个第一次接头的人,难免都有些紧张。
“啥都吃,就是不吃香菜吗?我知道了。”两人默契地进行了信息交换。
等走出那条路,柳竹烟拐了个弯,揣着沉甸甸的篮子就往自己的临时驻扎地走去。
经过路口的时候,她望向两边的车辆,与柳朝阙擦肩而过。
背着个小提琴包,cos无情的酒厂员工的柳朝阙看向了那人背影,不由喃喃自语:“总有种熟悉的感觉。”
“怎么了。”并排走着的慕梨见她停了下来,也望向刚才那人的方向,那人挡着脸,但根据穿着,约莫是个女的,年龄未知。
“看起来是北方来的,你认识?以前的战友?”慕梨大胆猜测。
柳朝阙摇摇头,淡淡地道:“不认识,走吧,音乐课快迟到了。”
“这不是你停下来来的吗?”慕梨不由抱怨。
柳朝阙看了他一眼,他就老实了:“走走走,不然真迟到了。”
w城回龙路。
城中村算是这个城市里最混乱的地方了,随时都有可能受到混混的骚扰,但因为房源便宜,对于没什么钱的柳竹烟来说,却是个好去处。
“王二丫回来了?”
隔壁的徐大娘打开了门,就要出门倒垃圾。
“嗯。”
名字土土的,看起来也不咋好看,钱也没有,还是独居,这就是现在柳竹烟的新身份。
很是没有特色的新身份,除了一点,不是孬种。
拿钥匙开了门,房间里的摆设也很简单,一个很老旧的衣柜,一个经常雪花的电视机,一个缺了段脚的凳子,还有个一直嘎吱响的桌子。
以及在垃圾场淘来的一个木制鞋柜,却没想到算是家中比较新的一件家具。
她脱了鞋,换了双拖鞋,家里弄的很干净,不过地面是水泥做的,看起来像是个毛坯房。
饭是在厨房里做好的,但因为没有抽油烟机,弄的房间里全是一股子烟味,只能打开窗,然后她就会别家做饭的味道,四面八方,伴着点分辨不出方向的烟味,很呛鼻,但算是这边的人真实的写照。
所以她其实刚来的时候很不适应,一般的时候,窗户都是关着的。
她住在一楼,二楼的地板是木头做的,走动的时候,会听到嘎吱作响的声音,经常一点动静就会让她惊醒,而隔壁也不静音。
令她尴尬的是,连上厕所的时候,也能听到或是隔壁传来的,或是楼上传来的声音。
她一度有种上厕所被好多人围观的感觉。
现在她倒是能够一边吃着饭,一边听着隔壁房间教育孩子的声音,还时不时地扒一口饭,听一听楼上的人走动的脚步声。
只是吃饭的时候,听到上厕所的声音,还是觉得十分扫兴。
就这么一个四处都有耳,保密性完全没有的地方,领导居然说是最安全的地方?
柳竹烟一边翻开从大哥那边交接来的信封,一边在心中默默吐槽:“也不知道领导咋想的。”
“他咋想的?”
“大妹子怎么了?”隔壁的大妈大嗓门地问道。
“没事!大妈!”
“哦!”热心肠的大妈又继续教育起了孙子。
国贸大厦,柳竹烟拿着信封里的钱,去换了身新衣服,反正这种傻大姐的衣服,根本是毫无性感可言。
对于男人的吸引力几乎是负数的,当然这只是柳竹烟的个人观点。
到了品牌店,她还被委婉地提醒了一番:“这只能买不能试的。”
见到她真拿钱了,店员这才热情地给她搭配起衣服来。
但那包衣服还得拿着,不然天知道她这勾引任务能不能一次成功呢。
穿着白色鹅绒外套,内搭淡黄色长裙,头顶一个黑色带两根羽毛的都市丽人就从服装店走了出来,她提着一大包装袋东西,受到了店员的热情欢送。
赚了一大笔提成的店员还提供上门送东西服务,但想到自己的城中村的住宅,她含泪拒绝了她。
东西,她暂时放在了旁边的咖啡厅,靠着衣装,老板也不担心这人把东西放着就不回来拿了。
她又去金店买了个白金星星项链,多色玉手镯,以及两个珍珠耳钉,头发还做了个定型。
穿着细高跟,就这么走了一路,等到目标出现的时候,她已经焕然一新了。
目标在大哥的介绍中经常去一家饰品店,经常会买一些看起来很可爱的东西,有时候还会坐在三楼的大望台看看风景。
柳竹烟本以为这人是不是有个妹妹,但大哥在介绍上说他只有一个爹。
总觉得这是个难搞的角色,还有可能是个gay。
穿着战袍的柳竹烟心里却没一点底。
只能硬着头皮,往饰品店走去。
意外的是,今天的饰品店里有很多的人,男的女的都有,甚至还有个被主人带进来的可爱小狗,但有几个一看就是和自己女朋友过来的,一番观察过后,柳竹烟筛选出了三位符合要求的男性。
“阙阙,你看看,这个好不好看?”慕梨拿起了一个猫耳朵戴在了头上。
柳朝阙点了点头,然后拿起了一个鹿角按在了自己头上。
“哈哈,好看。”两人又兴致勃勃地继续试些头饰,为到来的圣诞节选合适的饰品。
陷入三选一的尴尬境地的柳竹烟还得考虑自己这读作勾引,实则碰瓷的事情在这么多人面前上演,她能不能面不改色。
她选择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男人,不经意地走到了他的身边,与他看中了同一个挂件。
她们的手指触碰到了一起,又快速地缩了回去,男人有些尴尬地道:“你也喜欢这个吗?”
女人笑着点点头:“好巧,你也喜欢这个吗?”
男人尴尬笑笑,似乎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他往另一个方向迈去,表明了不愿意和她争这么一个小小的头饰。
这边的动静本应该没人注意到,只是另一个疑似目标人物离她们只有一个货架的距离,他顺着货架缝隙,看到了那边的情况。
下意识地被这熟悉的侧脸的吸引,拿着一个兔子书签的他想起了柳竹烟:“也不知道竹子在那边过的好不好?”
他现在算是国党的一个高官,住着豪宅,本应该接柳竹烟过来享福,兑现他许下的承诺,但他现在的情况太过复杂,跟走在钢丝一般,稍有不注意就会粉身碎骨。
他实在不想柳竹烟冒着杀头的风险和他住在一起。
“好像自那次分别后,我们已经五年没见了吧。”
最后的见面是那次英国街头,但她们好不容易互诉心意,他就被带走,辗转来到了这里。
一待就是五年,这五年里,他连信都不好寄过去,就怕她受到牵连。
“也不知道她是否嫁人。”
五年了……又有几个姑娘愿意用五年等待那个杳无音讯的人呢。
他看着手中的白兔抱月书签,也只有这些可爱的东西,还有种她还在自己身边的感觉吧。
男人离开之后,柳竹烟并不气馁,既然这方法不行,她又换成:
一:用美色吸引:
时不时地在他身边晃悠,步伐轻轻,带着一阵好闻的香风。
在他转头看她的时候,她拿起一个耳钉,或是一个头饰,摆出一个非常优美的姿势,含蓄地对着他温柔一笑。
这个方法倒是有效,只是男人只会时不时地看她,却看起来没上前搭话的可能性。
二:主动搭话。
内核依然是用美色吸引,只是没有像是第一次那种明目张胆的身体接触,晃悠在他旁边,试着饰品,见他看过来,一边看着镜子,一边看似自语实则问旁边的人:“这个好不好看啊?”
旁边的人有时候会说好看,有时候就沉默不语,但这个实在不能用多,不然就有故意的嫌疑。
等这些连招放完,柳竹烟终于和男人自然地搭上了话。
“哎,你给你女朋友买东西啊。”
柳竹烟立马就知道自己找错了人了,但也不能生硬地换目标,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但好在她做的比较隐蔽,最多就是让人觉得自己比较喜欢自言自语。
她松了口气。
等好不容易打发走了男人,她又一看,好嘛,不知不觉中饰品店走了一群人,又进来了一群人,人还是很多,但原来还在的那些人中,她的目标人物只剩下一人了。
她抬眼往那边专注看着玩偶的男人,不知为何她有点胆怯,似乎潜意识里并不想承认这就是她的那个任务目标。
只是已经没有别的选项,她只好上前,想要重操旧业。
对上男人的目光,她却愣在了当场,这双眼睛,虽带着梳理,但她却能幻视出他见到自己爱人时候的样子。
她在心中呢喃:“周清言。”
不可能,他怎么会是自己的任务目标呢,一下子,她刚才的抗拒有了缘由,她越是在心中否认,她越是觉得这就是他。
一时间失望和失落萦绕在她的心尖,一种被背叛的感觉让她差点脱口而出:我找了你这么久,结果你都混上国党高官了?
可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说。
她调整好心态,努力地勾起了嘴角。
像,实在是太像了,刚在远处还没看的真切,当她靠近的时候,即使脸部有些改变,但那通身的气质和眼睛却不会撒谎,他下意识地就要叫住她的名字。
只是理智告诉他,这不是相认的机会。
两个一照面就识破了对方身份的人,开始互相演戏,演着演着,倒有些真情实感了起来。
于是,出来的时候是保镖司机加他自己,回来的时候多了个她。
“老爷,这位是?”
“我对她一见钟情了,很快,你们就有一个新的女主人。”
他这样介绍着。
被八卦吸引,带着鹿角头箍听了整个过程的柳朝阙木着一张脸,心中已经吐槽了千百遍了。
不是,这姑娘海王啊,怎么勾搭了一个又一个,还有一个还被她成功了。
咖啡厅的老板,看着夕阳西下,还没有人来拿那包东西,有些好奇地打开。
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发出一句怒吼:“这他娘的,乞丐装富婆啊?”
于是咖啡厅就有了这项规定:
见到富人打扮的男的女的,放东西一定要抵押一些贵重物品,不然不给放。
虽然因此失去了一些客源,但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少了很多。
这次,他只能咬牙给处理了,结果第二天,柳竹烟过来问的时候,老板的态度就变了,很恶劣地说没了,在周清言带着这些保镖的威视下,他才说出了实情。
东西真的扔了,但也不怨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