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女士们,先生们,暴风雪即将来临,飞机预计三十分钟后暂时降落盛京国际机场……盛京地面温度为0度至-7摄氏度……。”
等一长串的播音停下后,空乘小姐姐身着包臀裙,脚踩着高跟鞋来到头等舱,身姿优雅地半蹲于座位一侧,声音温和轻柔:“苏女士,您好,因为天气原因,我们飞机即将要降落,请您扣好安全带,保持清醒,以保证您的人身安全。”
苏瑜兮本是在浅眠,听着耳边的叮咛,她拉下眼罩,将座椅提上来,调整好舒适的姿势,偏头朝还未离开的空乘小姐点了点头:“知道了。”
空乘小姐姐再次看着这张倾国倾城的脸失了神,做他们这一行,什么美女都见过,但今天这里她敢打包票,这一位是她这辈子见过最漂亮的乘客,美到无法形容。
“好的,感谢配合。”
空乘小姐姐站起身,捂着怦怦直跳的小心脏回到自己的位置,刚坐好,同事也回来了,两人相视一眼,又忍不住蛐蛐了一回。
听着别人的夸赞苏瑜兮心中已经毫无波澜。
她刚解决完L国的事,原本是要到港城转机,再飞往云市,她已经离开家有一个月,很想念自家的小宝贝。
本来明天就能见到,现在好了,又得多耽误几天。
待飞机落地后,苏瑜兮拿着自己的行李,拒绝航空公司的安排,自己打车去市里的五星级酒店。
一路上,无论周围人怎样投来好奇的目光、怎样窃窃私语,她都仿若未闻,目不斜视地径直向前走去,那副清冷高傲的模样,是那么的不可一世。
就是在办入职手续的时候出了点意外。
“苏瑜兮……?”
身后传来一道男人狐疑的声音。
苏瑜兮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喊自己名字的人,是一位十分陌生的男人,用一种很激动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她。
“你在叫我?”
男人看清眼前之人真的是苏瑜兮,他的双眼猛地睁大,瞳孔瞬间剧烈震动,惊呼出声:“真的是你,天啊,这三年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
苏瑜兮神色淡定,眼观鼻、鼻观心,还是没认出这人是谁。
男人后知后觉也发现了她的异样:“怎么?你不认识我了?”
“我是傅哥的表弟,齐正律,见过好几次了。”
苏瑜兮茫然不解,没有一点印象。
“女士您好,您的房卡已经办好,可以乘坐直达电梯到达顶层。”
“需不需要我们喊人帮您将行李拿上去?”
苏瑜兮回头过,接过房卡摇了摇头:“不用,谢谢。”
她不再理会身后的男人,拉起自己的行李箱就往电梯口走去。
苏瑜兮一走,男人立即上前询问苏瑜兮入住信息,确认无误后,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他什么都不管了,冒着大雪直冲傅怀瑾家里。
因今天这场罕见的大雪的缘故,道路状况异常糟糕,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路程,硬生生给他开了三小时,加上心急,车子在路上撞了三次电线杆,五次打滑,还有一次差点开下高架桥。
还好,最终,他全须全尾地来到傅怀瑾所在的别墅区。
车一停稳,他便急匆匆地下了车,大步流星地朝着大门跑去,一进门就碰到从楼上下来的楚倦。
楚倦在他神色慌张模样,随口问了一句:“你跑什么。”
齐正律龇牙咧嘴地揉着刚才被摔痛的双腿,一屁股坐到地毯上,故作神秘地卖起了关子:“倦哥...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楚倦手上拿着手机,给人发信息,心不在焉地朝他瞥了一眼,顺口应道:“看到谁?”
“我看到苏瑜兮……是苏瑜兮,是表嫂。”齐正律脸上难掩兴奋之情,嗓门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你知道吗?她现在变得好漂亮,我看她第一眼,差点不敢认,你懂吗?我感觉她整个人都在发光,而且你知道吗?他竟然不认识我。”
“太过分了,怎么说我也在她面前晃了好几次了,送了好多礼物……她怎么能忘记我?”
楚倦打字的动作顿住,他只听见了苏瑜兮这三个字,其余的全然听不进去。
三年前傅怀瑾毫无征兆地消失三个月,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等再有他的消息时,他被人送回到傅家的大门前。
本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当傅怀瑾醒来后才发现,所有人的天都塌了。
他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到,连话也无法言说,无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候才有人出来坦白,早在三个月前,傅怀瑾就将手中的权力全部移交,并下达命令,严禁任何人将此事泄露出去。
不仅如此,他还将自己名下所有的私人财产统统留给了苏瑜兮,这一系列举动都已表明,当时的傅怀瑾根本没有想过要活着回到这里。
现在...苏瑜兮回来了?
“她在哪里?”
“什么?”齐正律正吐槽着自己的不满,被他这么一打断,连要说什么都忘记了。
“苏瑜兮在哪里,”楚倦失控地大喊一声。
齐正律被他的怒吼吓得脖子一缩,磕磕绊绊地将酒店的地址告诉他。
眼前一阵疾风掠过,人影当即消失不见。
齐正律望着大门,心中暗自嘀咕:现在外面雪大可能出不去。
然而他都想多,楚倦不但出去,等他到酒店的时候,车子仿佛经历了一场激战,几近快散架。
总统套房外,楚倦急切地按响门铃。
苏瑜兮刚洗完澡,头发吹了半干,以为是自己叫的东西送上来了,毫无防备地去打开门。
迎面对上一位气喘吁吁长得还算英俊的男人。
“你是?”
楚倦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苏瑜兮,好似要将她整个人看穿。
三年不见她确实变了,变得更漂亮,更知性,也十分的陌生,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苏瑜兮。”楚倦低声轻唤地喊了一句,名字在唇齿间辗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瑜兮皱起眉头,怎么一个两个都知道她的名字,她的名字有这么烂大街吗?
“嗯,我是,有事吗?”
“你……”
楚倦喉结滚了滚,声音艰涩地问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苏瑜兮黛眉微微蹙起,目光在楚倦身上流转,她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号人物。
她也有没有什么人类的朋友。
“不认识。”
楚倦心脏瞬间沉入谷底。
“那你还记得傅怀瑾吗?”
“傅怀瑾?”苏瑜兮轻声念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脑袋有一瞬间的眩晕,心脏快速跳动了几拍,随即腾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她抬手捂着心脏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名字有所触动。
可她搜遍所有的记忆,好像都不认识这个人。
“不认识。”
楚倦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显然三年前不仅傅怀瑾出了事,连苏瑜兮也是一样,不然她怎么可能不认识自己的丈夫?
“我知道我这样说很冒昧,但苏小姐……你必须跟我去见一个人。”
苏瑜兮看着眼前男人灼灼的目光,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她回房换了件衣服,坐上了楚倦的车。
一路上,两人相顾无言。
车上苏瑜兮拿着手机给自家的宝贝发消息,告诉自己可能要晚几天才能回家。
小家伙一收到信息,立即给她回了一条语音。
“妈妈说话不算话,骗小孩会变成鼻涕虫哦。”小丫头今年三岁,说话奶声奶气,特别爱较真,平时最黏她爹爹,但自己若是出去的时间久了,也会闹着找她。
他们将近一个月没见,可不就爱闹了。
苏瑜兮无奈的笑笑,又给那边发回去一条消息:“没办法,妈妈这边下暴雪,飞机没办法继续飞,只能先等雪停了。”
“在家乖一些,妈妈这次给你带了礼物哦。”
那边一听有礼物,立马就原谅她了,又开始巴巴地说起哥哥怎么欺负她,不愿意跟她玩……
苏瑜兮对这些话一向都是左耳进右耳出,这个丫头虽然不会骗人,但是会胡说八道。
她哥哥确实不愿意理她,着实是因为小丫头的嘴太碎,又爱闹事又贪嘴,弄得哥哥烦不胜烦,所以很多时候哥哥都会躲起来,让她找不着。
一想起那小丫头气呼呼的模样,苏瑜兮的嘴角的笑意更浓,怎么压也压不住。
一旁的楚倦双手紧紧地捏着方向盘,嘴角绷紧成一条直线。
所以那两个孩最后平安地生下来了吗?
总归是一个好消息。
车子在簌簌大雪里艰难前行,车轮多次打滑,可他偏不愿停下,硬是花了三小时来到郊外的一栋别墅。
此刻,天空中的雪花越飘越大,大有一种要将整个世界都掩盖起来。
苏瑜兮轻轻推开车门下车,一阵雪风吹来,她拢了拢大衣,抬眸凝视着眼前的房子。
这房子?
给她一阵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她以前来过这里吗?
天上的雪还在不停下,不过几秒的时间,她的头顶和肩膀上很快就堆积成一层薄薄的白雪。
忽地,一把黑色雨伞遮在她的上方,替她挡住了不断飘落的雪花。
“走吧,进去看看。”
苏瑜兮偏头看了眼撑伞的男人,没有多抗拒,带着满心的疑惑缓缓迈开脚步,朝着别墅走去。
两人并肩走过一条铺满积雪的小道,每走一步脚下都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直到踏上台阶,来到门口,声音停止。
楚倦放下伞将门推开门,一股暖烘烘的热气扑面而来,驱散了周边的寒气。
他率先进去,苏瑜兮紧随其后。
大厅里空空荡荡,什么人都没有。
但客厅里的格局却给她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明明自己才第一次来。
再继续往里走,面前出现的东西让她心中震惊不已,墙上悬挂的照片……
上面的人竟然是她?照片里还偶尔穿插另一个人的身影。
“熟悉吗?”楚倦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墙上的照片。
这些照片虽然有人已经看不见,但他不允许别人碰这里的一分一毫,也不允许有任何的改动。
“想知道这里为什么有你的照片?”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楚倦抬起眼眸看向楼上的房间。
苏瑜兮顺着他的视线往上看,心里头没由来感到一阵慌乱,直觉告诉她,那里隐藏着一个巨大的谜团,正等待她揭开真相。
又有一道声音告诉她,一旦真的上去了,有些事情可能就回不了头了。
她……该不该上去。
啪嗒一声。
还没等他们有所动作,楼上的人摸索着将房门打开。
苏瑜兮的目光被出来的人深深吸引,待看那男人的面容时,她的眼神由犹豫变成了茫然不解……
又是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他……怎么了?”
楚倦紧紧地凝视着苏瑜兮脸上的每个表情变化,试图从其中看出一丝伪装,然而并没有,她是真的不记得傅怀瑾了。
“不知道,三年前被人送回来,眼不能看,耳不能听,也无法说话,连身上的痛觉神经都消失不见,跟个活死人一样,谁也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什么事。”
“不,应该说只有你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我?”苏瑜兮更加的不解了。
“可我不认识他。”
“你认识。”楚倦语气不容置疑,怎么可能不认识,都是登记在结婚证上的夫妻。
“他是你丈夫。”
苏瑜兮眼眸瞬间睁大,满是不可思议,本能地想要反驳,可话语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我的……丈夫?”
今天所发生的事对她来说太过于玄幻。
一路过来熟悉的一幕幕,让她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还有那些照片,所有的东西都在告诉她,她以前真的来过这里,留下过不可磨灭的印记。
可为什么她一点记忆都没有。
苏瑜兮怀揣着种种的不解,一阶又一阶缓慢地向上攀登台阶
楼上的人虽然听不到看不到,但在冥冥之中,有一种东西像是在牵动着他,让他的面庞转向楼梯口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