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卖身契十分潦草,几十个数字代号挤在一张卖身契里,显得他们一文不值,都是批发过来的奴才。
“建安伯啊,你这样整,咱家都很为难!”
容棠就拍了他肩膀,“你看你纠结什么?这些都是江湖好手,管吃就干活,咱们是去干嘛的?是特战队啊!只要完成任务,你管下面人叫什么,哪的人呢!”
貌似有道理……
说到吃,李德全又醒了,“还是不对。建安伯,军队里那些大头兵可吃不了这么好。”
他往帐篷外边一指,“你看,一个个满嘴流油。军营里伙食咱家见过,那是……”
猪狗不如,他没好意思说。
容家又忽悠他,“话也不能这么说,出什么力,享受什么待遇,让他们吃好点,身体倍棒,完成任务更有保障不是。话说回来李公公,咱们这个特战队也有近一百个人了,十人一个什长,百人是不是要有一个百夫长?”
原本还想和他掰扯一下军营标准待遇的李德全被带偏了思绪,“啥百夫长?不就是你吗?”
容棠愣了,“我?我不是新军领军吗?”
“你是领军,你领几个人,你就什么军职。现在有一百人了,恭喜你自动升为百夫长。等你招够一千个人,你就是千总。”
李德全斜眼睨他,看你有本事把人手扩大到九百九十九号奴仆。
容棠感觉,他离做将军还有很长距离要走。
由于一路上秘密行军,他们速度又比军报快的多,此时南北将要发生战事的消息还没传到他们所有走的地方。即便如此,还是如来时一样,越走越荒。
又几天后,他们就到了北越地界处最西北的州府,容棠知道过了此处再往南就没有地方补济,向当地县令讨要多一点粮食草料。
当地县令是个快要至仕的穷官,在这种荒辟的地方干了十几年,升不上去也调不走,看这个从没听说过的新番号来要军需,还以为是盗匪假扮,几乎没吓死。
直到看到李德全拿的皇帝诏令才安下心来,苦着脸对容棠说,“军爷,咱们县真是没什么东西能拿出来,连年干旱,百姓吃水都困难了,粮食是真没有,要说草料,下官可以动员三班六房上山弄点。”
这个县城有多破败,街道上都一目了然,县令穿的官服旧的都起毛边了,容棠相信他是真的穷。
“这样吧,大人带我去县城最大的粮店走一趟。”
县令眼睛发直,“军爷,县里的粮铺是崔家的分行。”
容棠顿了一下,上次来的时候还真不知道,再说这县令的眼神是怎么回事?他问粮铺是想买,不是想抢。
可这县令一说粮铺是崔家分铺,他忽然又想抢了是怎么回事?
县令亲自带他们去了大街上,指着一块招牌说到:“那就是了。军爷,下官可提醒你了,铺子是崔家的。”
他要是不一再提醒,容棠还下不定决心,手一挥,上百人下马,提着粮袋子去买米。
谁知上前一问,米价比上京那处贵好几倍不说,还都是颜色不好的陈米。容棠走进去不知道跟掌柜说了什么,再出来时,米铺换了价格牌,跌落到正常价格,就这样,容棠还不满足,命人往外扛米包。
这时候就看出来江湖人的好处来了,普通人只能扛一包,他们能扛两包,甚至三包,络绎不绝的向外搬运,米铺掌柜和伙计站在一旁敢怒不敢言。
排队买米的百姓先见粮价落了,还很高兴,奔走相告快来抢购。眼见着这百十人的彪形大汉两三包的往外扛,米铺仓库都要被他的扛光了,不禁慌了。
米留在崔家铺子里,虽然贵,他们咬牙还能买的着,要被这些人都扛光了,他们县就没有粮食了。
县令和师爷躲在街角瑟瑟发抖,这真不是强盗吗?崔家米铺虽然可恨,但至少有米卖,都被抢走了,他们县百姓真要饿死了。
容战指挥众人,“快点,都搬进县衙仓库去。”
县令腿一软,差点栽了,急忙去问容棠,“军爷,这是怎么个事?我是个小县令,硬不过崔家呀?”
容棠语气和蔼,“别怕,他们不敢怎样,你就看着这些粮食,平价卖给百姓,实在买不起的,赊给百姓,回头我给结账。至于崔家,你也不要担心,什么都推我头上来。”
县令嘴里发苦,“军爷你是哪路贵人?”
只希望是个后台硬的,能扛住崔家报复。
“我吗,”容棠摸了摸下巴,“我是皇帝内侄。”
说是建安伯,兴许没什么安抚力度,说是皇帝内侄,立马高大起来。
县令的想法就不止如此了,他知道皇后姓王,皇帝内侄当然是王皇后的侄子,王丞相的儿子,如此一来,腰杆子立马硬的像石头。
“原来是王公子,如此下官没有后顾之忧了。”
容棠虽然不知道他怎么认为自己姓王的,但也没解释,他不知道,就因为他不解释,县令的脊柱一直处于强直状态,后面死杠崔家,保了一方百姓平安。
容大海也在扛米包,在他意识里,现在干的事属于杀富济贫,还有点不好意思,揪了揪一个老兵,“老哥,这样行吗?我咋感觉心虚呢?”
老兵什么状况没见过,理直气壮,“又没杀人,太正常了,搬吧。”
除了他,其他人都扛得起劲,容大海努力说服自己,厚一厚脸皮,终于跨过了这道坎,搬吧!
李德全有点遭不住,“我说伯爷,这不对呀,咱们是到南边公干的,还没过江,先把自己这边给抄了是怎么回事?”
容棠揽着他的肩膀走向一边,“这哪里是抄?分明是他们自愿捐的。且县令大人最终卖的粮食钱还会还给你崔家,连捐都算不上。我逼迫他们了吗?我喊打喊杀了?”
“那倒没有。”
李德全仔细回忆,容棠好像是给崔家掌柜看了什么东西,那掌柜就不敢反驳了,任他胡作非为,这真的不是胁迫?
“别想这么多。”
容棠用马鞭指着街上平民道:“你看来买米的,穿着破烂,眼见得日子都不好过。这还是县城里的,要是村里的,只会更艰难。崔家米铺囤的这些米粮,足够一县百姓撑过整个冬天。他不肯贱卖,宁愿饿死百姓,米烂在仓里也不卖,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德全眨眨眼,“为什么?”
“因为数倍价格的米已经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百姓们买不起,只能卖田卖身,今天咱们不整这一出,不久之后,这个县的田地都姓崔了。李公公,你帮陛下保住了这个县,日后表功,你是头一份。”
李德全愕然,啥子?他帮陛下保住了一个县!
容棠接着忽悠,“常听老人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说的就是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