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芙回府,经过坐卧不安的等待,容棠一归,就被她叫去。
“大姐进一趟,怎么脸色不好了,是吹了风吗?”
王芙心虚的要命,”容棠,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怀孕了,你怎么办?”
容棠差点喷茶。
第一句是,”大姐别吓我,谁的?”
第二句是,“生下来,我养。”
王芙双眼圆睁,“你一点不在意戴绿帽子?”
容棠拍着胸膛,”大姐人品贵重,小弟心知肚明,那种偷人养汉的事,大姐不屑为之,这点小弟还是绝对有把握的。想来大姐不知道听谁闲言碎语了,要来考验小弟。”
王芙听了,好一会无言,片刻道:“你说让我过继一个远房族亲的孩子,还做不做数?”
“当然做数的,只要大姐收在膝下了,那就是我容家的孩子,家产,爵位,都有他的。”
王芙都快被这张饼撑着了,咳了一声,“还不知道男女,家产爵位言之过早。”
“女孩子也一样,我不重男轻女。”
王芙说不感动,也是假的,只是,”有件事我要与你商量,虽是抱养的,我希望外面以为是你我亲生的,因此假说是我怀孕了,你不介意吧?”
“完全不介意,就是委屈大姐要拘在府里不得出门。”
王芙心下黯然,这有什么法子,为了皇家颜面。
“既然这样,你就要和唐甜甜,崔敏舒说,我怀的这个就是你第一个孩子。”
容棠答应的更爽快,“没问题,大姐怀的,就是我的。”
搞得王芙好一会子回不过神来。
等容棠一走,王芙和朱妈妈面面相觑,让皇后头疼不已的事解决了?
容棠太好说话了。
容棠刚穿过月亮门,就对十一道:“去和温大夫说,危机解除。”
十一咋舌,大人真拼,连野孩子也认了,好在也不是王夫人偷人生的。
陶管家大老远的招手喊,“伯爷,和静郡主回来了。”
一去半年音讯稀,容棠说不担心也是假的。
好在金羽卫有自己独特的传讯方式,没有消息也就是好消息。
和静撂下马队,飞奔而来,几乎是嗖一下子蹦到他身上,“阿棠,我回来了,你想不想我?”
容家黑着脸把她揪下来,“不想。”
和静毫不介意,大抵她对容棠的情义,从一开始就不是男女之情,姐妹或者伙伴更贴切一点。
“来看看我带回来什么,你一定很动心。”
和静汇报她这一路所得。
之前去北漠走商,是用灰糖换西昆仑的盐和北漠的琉璃,光是路上打点,就得带足银子。
这一次,她带着精品糖盐,和远胜北漠工艺的琉璃制品,就没带多少现银,只从各商铺里抽了一半流转资金,各人手里的都没有动。
容棠看着车队,卸下来一包包羊毛,织毯,和一个个木箱子,感觉收获平平。
“这也不怎么样,和付出不成正比。”
就算有得赚,太危险了,不划算。
和静抿嘴笑,拿出一封信来,“老四写的。”
容棠打开,才看了半张合上了,心脏砰砰跳。
和静赚得最大的一笔,是用一尊琉璃天狼换了一千匹战马,一千头牛,一千只羊,经由西昆仑运回了大越,不能带来上京,就全都留在了新宿州给容万里。
“西昆仑太子真是够意思,不止借道让我们过境,还派人护送,不是他,这些东西都不能全部拿回来。”
容棠随口问了一句,“怎么,还有截道的?”
和静没有回答,指挥下面人把箱子全都抬前厅去,边走边道:“你是不是帮过他什么忙?他托我向你表达谢意,还说西昆仑愿意永远做大越的朋友。”
印象中,西昆仑也不是这么乖的,历史上也没少进犯西疆。
容棠也不答,他帮郁离解决了叛乱是一方面,让他见识到火器可怕是另一方面,看来他把那仅有的一点火器运用的很好。
正说着,唐甜和和崔敏舒回来了,太学院放两天假,她们也可以过个轻松的中秋节。
和静大方招呼,“你们回来了,快看我给你们带来了什么。”
足足十口大箱子,一个个打开来,珠光宝气盈满厅堂,那是十箱子各色宝石,包括这世界还没开始利用的金刚石。
和静得意道:“我都分好了,价值差不多,你们每人可以拿一箱子,剩下都是我的。当然,这只是利钱,铺面里抽出去的现银,我会补回去。”
唐甜甜和崔敏舒欢呼,女人嘛,就没有不喜欢珠宝的,光这一箱子宝石就证明,把铺面营生交给和静打理是对的。
她们一人挑一箱子,价值差不多,那还有个颜色的区别,都拣自喜欢的拿,容棠假装随意,用脚丫子扒拉那一箱子金刚石,
“这个不好看,我要了。”
热闹间,王院派了朱妈妈来传话,声音很大,“主君,我们夫人有了身孕,明日不和主君一起进宫赴宴了,主君带别的夫人去吧。”
前厅瞬间安静,落针可闻,三双难以置信的眼一齐看向容棠。
容棠顿时就如一只被卡了喉咙的鸡,嗬嗬两声,干巴巴的道:“知道了。”
三双眼睛盯得他几乎冒火星子。
容棠舔了舔嘴唇,困难道:“既然大姐占了点便宜,我做主,她这一箱子宝石不要了,你们三个分吧。”
朱妈妈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见三位夫人拉了一箱子宝石,愤愤不平的扒成三堆,显见得,王芙的没有了。
朱妈妈不敢吵闹,赶紧回去报信。
容棠刚把他那一箱子金刚石勾到脚边,和静眼里冒着火冲过来抢走,“没有你的份。”
唐甜甜和崔敏舒也不甘示弱,三人三双手扒开金刚石 各自让手下人抬走,是一眼也不看容棠。
“哎……哎……我也出了本钱的。和静,甜甜,敏舒……”
一粒沙子也没摸着。
过了一会,唐甜甜先回来,容棠眼睛一亮,“甜甜……”
唐甜甜板着脸,“明天我也不去参加宫宴了,你随便带谁吧。”
“哎……”
又过了一会,崔敏舒的丫鬟来回,“主君,我们县君肚子疼,明天去不去了了。”
“……”
容棠耷拉着脑袋往书房去,人家都血赚,只有他血亏,看这情形,他出的本金也是讨不回来的。
一进去,他就察觉有人,不过也不可能是外人,建安伯府里外几层护卫,极大可能是几个夫人之一。
果然,烛光亮起,和静那张脸逼过来,一眼不错的盯着他,看得他发麻,“你看我干什么?”
“我在看你头顶的颜色。可这样也不对,外人就算想给你戴绿帽子,也找甜甜和崔敏舒啊!王芙……很少有人能下手吧?”
容棠回答不了,干脆发脾气,“什么绿帽子?孩子就是我的。”
“嘿你个死太监……”
“你再叫一声死太监?我不要面子的?”
和静不吱声了。
容棠一发脾气,她就知道自己伤了他的自尊心,怎么说也是个正当少年,遭此噩运,没变态就不错了,自己比他还大两岁,怎能欺负他心软不打女人。
“阿棠,我错了。”
立即做小伏低,给他捶肩顺气,”咳!其实我想了一下,王芙也不是这样的人,想来是长辈们催生,你没办法了,才想了这么个权宜之计。甜甜和敏舒,都要出门做事,挺个假肚子不方便,只有王芙日常不出门,装怀孕最合适。”
容棠眼睛直勾勾看着她,“既然你都猜到了,为什么和她们一起瓜分我的红利?”
和静立即道:“我当然要和她们同仇敌忾啊!不然不就让人怀疑。”
“还给我。”
和静才不会还他,口无遮拦道:“那大不了,下次你需要,我也装怀孕给你圆面子。”
想一想自己揣个假肚子四处跑商,浑身一个哆嗦,太炸裂了。
容棠也不是真的非要红利不可,分了就分了,他还不至于饿死。
“话说到这,我也不用你装怀孕,从现在起你不用去北漠冒险了,商队用来输送书本纸张。我打算过了年在江南开印刷工坊分坊,南北货运这一块,你全权负责,你的商队我给你装备最精良武器。”
和静脸色有点讪讪,“不去就不去了,以后很难照面了。”
“你说什么?”
和静犹豫了一会,说了一段话,“我几年前去北漠,遇到一个边军将领,姓凌的,凌寒。那时候边军日子也不好过,他和我约定,每次获利分给他一半,他就让我通关。”
容棠头皮发麻,“商队和边军勾结,很容易判定为叛国罪,你们胆子太大了。”
和静叹气,“经由西昆仑,也是要损失一半利润。我想着边军是自己人,帮着他们也比白给西昆仑强,就和他合作了几次。这次我还是从他的防地通过,只不过来的时候带了一千匹战马,按照以往经验,马匹牛羊都被他拦截,一头也带不回来,可我又想把这些装备咱们容家新军,就放了他鸽子。想必他正恨我,下次合作不了了。”
容棠轻轻皱眉,”凌寒?凌将军的儿子,他不是该换防了吗?”
和静眨巴眼,“换防?回京?”
“他二十几岁了,换防回来娶亲不是很正常吗?”
和静抓着头发“啊啊啊”惨叫,看她那样子,也不是仅仅放人家鸽子那么简单,起码在容棠看来,十分有鬼。
他眯起眼警告的看她,“别告诉我,你给我戴绿帽子了。”
和静大声否认,“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就是……我认识他比你早,他不知道我是和静郡主,我就骗他是商人之女,然后这样,那样,他以为我会嫁给他。”
“你骗人家感情?”
“也没有,我没骗他,就是逗他玩,怪有意思。阿棠,咱们是好姐妹,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品哈!”
容棠板着脸不吱声,和静什么人品?那绝壁不是能安于室的乖乖女,普通人的后院根本圈不住。
立即警告她,“凌家和容家是正经姻亲,凌寒和大哥四哥是表兄弟关系,你可乖觉一点,别让凌寒发现你。”
和静顿觉五雷轰顶。
“明天中秋宫宴你去不去?”
“凌家会去吗?”
“凌将军是三品,他的三个子女都该说亲,你说他们会不会参加宫宴?”
和静更害怕了,“我不去。不过,我这里有大宛国书一封,你看要怎么转给陛下?”
“大宛国书?”
和静脑袋一缩,“顺路也去大宛晃了一圈,接了几个订单……你别这样看我,大宛国如今没有国主,贤相掌权,托大越商队带国书不是很正常吗?就是我跑商,也没报备会去北漠和大宛,不好向陛下解释……”
容棠鼻孔冒粗气,你不好解释,他就好解释了?
“除了国书,就没一两个使者跟随?”
“有的。我把他藏在商队里,假装是常年雇佣的向导,你是要现在见,还是明天见?”
事情根本不能等到第二天再说,容棠立刻就见了那个安置在外院商队管事暂住院的大宛使者。
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黑瘦汉子,就是那眼神飘飘乎乎,不像是很有身份的样子。
容棠诈了几句,这汉子就招了,原来他两年前跟两个马贩子贩马来大越卖,后面不知犯了什么事,他两个主家被大越官员抓进了牢里。
这两个马贩子在大宛也是小有身家的,家人找到贤相帮忙活动营救,贤相担着个贤名,不能不管,就趁着有大越商队前来,捎一封国书问名情况,如果犯事不大,就请放了两人,大宛愿意出点赎金。
容棠立即想起阿木勒和苏合,他们自从去赛马大会结束之后,就分在了富新庄新军营养马,向来也本分,没出过差错,容棠都快把他俩忘了。
今天已晚,想招阿木勒和苏合过来,也是第二天该办的事了。说起来事不大,却不知为何,容棠自己感觉神思不属,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
第二天天微亮,容棠就提了这个大宛人去新军营,派人叫来阿木勒和苏合,三个人互相看了一会,忽然激动的拥抱在一处,叽叽咕咕说着众人听不懂的话。
说真的,这两个人也就这样,不像间谍,也没有特殊本事,他们来大越卖马,也是有正规手续的,基本可以放行,不用递交国书,容棠自己找到鸿胪寺给她们开个路照就回去了。
他道:“阿木勒,苏合,你们在大越两三年了,家里人担心你们,你们想回家我也不拦着,这样,我可以帮你们办理路照,仍旧以马贩子身份回大宛去,怎么样?”
这样一来,就不需要解释国书由来。
谁知阿木勒和苏合就像是被组织找到的地下党,热血和信心暴涨,“不,大人,我们还有重要事情,必须面见贵国大皇帝。”
容棠的手伸向唐刀,阿木勒向后连跳几步,低下头,“大人,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
“说说看,是好事还是坏事?”
阿木勒显然是三人之首,苦思片刻道:“大人,是好事,咱们两国是亲戚了。”
“这话从何说起?”
阿木勒一句话石破天惊,“大人,贵国嫡公主,嫁给了大宛最尊贵的穆昆阿塔,两国已事实联姻,千秋万代,永为姻亲。”
容棠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要是这货没说谎,必是指唐扶云和昭悦公主。
为什么?因为只有唐扶云最贴近“穆昆阿塔”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