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地板上雕刻满了各种各样的纹路,复杂的细致纹路勾勒出来的模样让利米特想到了魔法阵,放眼望去宛如射电望远镜一般巨大的竞技场,竟然是一整个魔法阵吗?
利米特至今见过最大的魔法阵能够覆盖整个王国首都,就算有更大的法阵不奇怪是不奇怪,可这究竟是什么魔法呢?利米特感到不寒而栗。
面对如此巨大的魔法,只能站在这角落里的自己,是不可能窥见其全貌的,也不可能从这部分就能判断出整个魔法的目的、功效,假如要把全部地板巡视一遍还不忘记一开始的文字,或许就只有长寿的龙族才可能做得到吧?
三人继续朝着漆黑石板前进,直到走到临近漆黑石板的一根圆柱体那里。
走到那圆柱体前,6542在那里鼓捣着什么,随着魔法被发动,利米特变得警戒,一颗光滑的毫无立体感的圆球从圆柱体中飞出,它浑身发出奇异的光芒扫过三人跟前的地板,就像是扫描什么一样。
这之后它便回到了巨大的圆柱体里,这根柱状物走近了才知道有多么巨大,利米特才看出来整个竞技场都是内陷的,所以下方的东西看起来要小很多。一旦走近就会感受到这是多么巨大的庞然巨物,要比五六个人手围起来还要粗,让利米特想起了那种魔力红木。
最终柱体浑身亮起,上面复杂的纹路宛如芯片一般充满几何形的美感,直到它安静下来,那6542身高头部处便弹出一个铁盒子,6542抬手将那漆黑的铁盒子抽出,并递给了利米特。
利米特看着手中的金属光泽盒子,摸起来这有些像是大理石,很厚重,感觉有十几斤。盒子上面有各式各样的接口,看起来就像是硬盘一样。
“喏,‘蒂薇儿’。”6542指着盒子的侧边,上面的确刻有数字六千。
“哈?不不不,这个就算能够原模原样地做出六千型原型机的身体来,那也不可能是我们认识的那个蒂薇儿吧?”利米特慌张地解释道。
“你不试试看就知道?你莫非也是占卜术大师?还是说你已经这样决定了,就算能够复活蒂薇儿这个人,你也不会把她当做是之前的那个她,嗯,这也的确是‘伟大占卜术’的一种就是了。”
6542环抱双臂面露轻快的笑容,好像这就只是饭后闲谈一般轻松愉快的事一样。
“你还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她吧,原型机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看日历,她在两个恒星日之前更新过,把自己的意识上传到了主机。”
6542垫脚阅读器圆柱体上那些古怪的纹路,她用手指划过那些缝隙,连连点头。
“嗯,确实是如此,这个存在应该可以称得上是你们认识的‘蒂薇儿’,啊,不过一些她标记为无意义记忆的知识全都被抹除掉了,因为‘再诞’无法保留这些剩余。不过我已经将那些必要知识全部准备齐全,身体自然由我们提供。”
“这里难道是天国吗?!”利米特握着铁盒子的手颤抖着,纯粹是因为用手指握着太累了,他改变姿势将几十斤的铁块捧在手中。
“什么意思?”克莱尔有些不可思议;“你们拥有将人复活的能力?这是.....”
“不,估计不是复活。”利米特看出了这个魔法的端倪。
“再诞也可以说是复活,看你们怎么理解。如果你们选择不执行这个魔法,那她将会恒久地保留在这里,如果你们选择执行,尽管不是时空意义上的连续个体,可作为‘蒂薇儿’这个个体的知识、记忆的传承体将会在这里诞生。”
6542背手如同娇小的科目代表一样说明着。
“这就取决于二位对于‘蒂薇儿’这个个体的情感,是从自己出发的,还是从她身上得到的了。应该可以这样说吧?她对你们来说是宝贵的存在的话.....对,是否蒂薇儿这个人也考虑过自己会被你们给复活呢?你们考虑过吗?”
“克莱尔,这家伙是恶魔啊毫无疑问!”
“嗯,我完全懂你的感受。”
克莱尔和利米特露出苦闷的表情,这种决策实在是难以做出。
利米特都猜得到‘再诞’的生命体就算完美地继承了蒂薇儿的知识、记忆,其实自己也完全没有证明那个人就是蒂薇儿的根据和证据。
“啊,对了,事先说好,再诞的个体可能不具备吸血鬼的诅咒,那个东西说到底是后天给予的,所以,嗯,的确不能说是完美一模一样的个体。”
6542苦笑了一下,她的好意某种意义上来说对两人太沉重了。
“亏我还在挖苦你说痛苦也是有意义的啊克莱尔。”利米特这句话不外乎是说他想试试看复活蒂薇儿,可克莱尔也明白他在纠结些什么,毕竟复活蒂薇儿或许这个精灵还是炼金人偶她会答应吧?可如果说复活之后的个体和两人认识、认可的蒂薇儿相差甚远的话,那这样因为两人私欲诞生的生命,未免也太可怜了。
“利米特.....”
“可就算她不是蒂薇儿,她也应该是最了解蒂薇儿的个体,你们可以通过她知晓蒂薇儿这个人的愿望、目的、期待还有仇恨。”6542又一次开口,利米特直勾勾地瞪着手中这铁盒子,这如同潘多拉的魔盒一般让人纠结的东西,也许一开始就不该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接下的。
“也可以在你了解过幻帝结构之后再回来,时间充足。不如说这个空间内就没有一般意义上的公共时间这个概念就是了,有的就只有各位自己的主观时间而已。”
6542一定是在邪笑着,不知道为什么,利米特竟然只能将这个笑容认作为邪恶。
这是一种考验吗?如同人类曾经于精灵,如同他们要给予蒂薇儿最初的‘采集’使命一样,6542是想要证明自恃清高的自己,面对相同的决策也只能做出一样的选择吗?这是自己是否有资格知晓打败幻帝手段的试炼吗?
“还请别想太多,不过也千万不要妄下定论,毕竟选择本身就蕴含着代价,发起选择这种行为本身呢。”
6542表示两人可以讨论一下,瞥向那漆黑的石板一眼,利米特选择原地盘腿坐下,将漆黑的盒子放在了地板上他环抱双臂。
克莱尔也坐在利米特的跟前,穿着紧身隔离服的两人甚至无法用真正的双眼判断眼前的景色,更不知道这一切的‘虚实’,可眼前的问题却像是什么恶魔的考验一样,无比‘真实’地摆在眼前。
克莱尔不敢随意将黑盒拿起,她只是爬下观察起这个特殊的黑盒子,除了那些奇怪的洞以外,整个盒子光滑无比,看起来是金属材质的,可摸起来又像是石头。
“利米特,我觉得这一定是在骗你。”
面对怎么打量也不可能看破,也不可能理解的这个黑盒,克莱尔得出这个结论。
“啊,可如果只是把这当做是欺骗,只是把这当做虚实考虑问题,那还谈得上试炼吗?如果我们只把他们给予的‘答案’当做是谎言,那这之后就算能得知幻帝的真相,我们应该相信那是‘真实’的吗?”
利米特回应到克莱尔,这让克莱尔恍然大悟般瞪大了眼。
“啊,对,我们还需要他们告诉我们幻帝的.....”克莱尔又变得苦恼起来;“那岂不是说,如果我们在这里选择不信赖的话,接下来最好的做法,应该就是马上去分离佛劳尔和幻帝吗?”
“你要这么说也没问题,毕竟我们连这里到底是不是时间流速更快的空间都不知道,我们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仰望天空,利米特眼中一片蓝,深不见底的蓝色。
“不应该是时间更慢吗?”克莱尔有些奇怪。
“要是这里的时间流速更慢,我们可就完蛋了,毕竟那就是说我们在这里过一天,也许外面都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不是吗?”
“啊,是反过来的才对,我完全想错了.....”这样一说出口,却让克莱尔变得更加坐立难安。
她刚刚为止认为的‘好’,被利米特一解释之后,一瞬之间就堕落成了‘坏’。
无论是谎言还是时间的速度都是如此,一念之间就是天国和地狱之差,这就是魔法的世界。
蒂薇儿的问题也是,从这个黑盒中诞生的会是恶魔还是天使呢?除非做出决断,不然谁也不知道。
“你们就算在这里思考千万年都没有问题。”
6542像是恶魔一样挑衅地说,6542像是天使一样亲切地说,6542像是机械一样无机质地说。
“那个啊利米特,我其实想问,你被蒂薇儿用那个恶魔契约所保障的灵魂给从黑球里拉出,这种魔法它算是.....”克莱尔想说自己希望能够复活蒂薇儿,她说完之前,利米特打断了她。
“蒂薇儿有犹豫吗?”利米特问。
“你是说她施展那个魔法吗?还是什么?”
“嗯,她用那个魔法,犹豫了吗?”
“没有,她没有犹豫,第一时间就要我带她飞过去。”
利米特起身站起,对着红发的精灵开口说。
“那就让她复活吧6542,让蒂薇儿再诞。”
“不多考虑一下吗?”6542有些惊奇。
“我现在可没有这个空闲。”
“时间不是问题,还是说你不信任我们吗?”6542表情没有疑惑,只是陈述着。
“我要是不信任你们,就不会说要复活她了。”
“啊,你察觉到了。”6542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