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诗杳站在营帐前,纵目远眺。
一望无际的碧绿与湛蓝的天空相接,美得不像话。
马上就要回去了,以后很难再见到如此美景了。
今日蒙古大汗设宴款待大盛皇帝等人,这种宴席,顾晏廷身为亲王,自然也要出席。
罗诗杳闲着没事,便背上画板,打算出去寻觅一处静谧之地,将脑海中的记忆留存于纸上。
那天,她与顾晏廷像两个小孩似的,在格桑花海中追逐、嬉闹,那画面深深烙印在她的心底。
这次外出,她只带了影璃。
影璃有些担忧,迟疑道:“被驸马看到了不好吧?王爷有令,不准我随便出帐篷。”
罗诗杳却是一脸无所谓:“看到就看到了呗,总不能躲一辈子吧!”
说罢,率先走了出去。
严殊看她的眼神很复杂,估计已经猜到了她的真实身份。
人家都已经知道了,既如此,何必再让影璃躲躲藏藏的呢?
罗诗杳这般想着。
再则,知道了又能如何?
这可是古代,没有人脸识别,没有指纹比对,更没有 dNA 检测,谁又能准确无误地证明她到底是姐姐还是妹妹呢?
她的嗓音已变,脸上原本不可能祛除的疤痕也没有了,除了严殊,不会再有人将她和一个死人联系起来。
影璃担忧自家主子的安危,忙快步跟上:“小姐,咱们真的不用在意吗?万一……”
罗诗杳转过头,给了影璃一个安抚的微笑:“碰到他,不必理会就是。”
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
两人骑马出了营地,一路悠悠前行,很快便找到一处风景绝佳之地。
影璃深知自家主子作画时不愿被人打扰,因而只在远处寻了个地方静静守候。
微风轻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罗诗杳专注地坐在画板前,手中的画笔在白纸上轻轻游走。
格桑花肆意绽放,五彩缤纷,一男一女在其间欢笑……
她细细描绘,全身心地投入其中,欲将这份甜蜜的回忆,用画笔永久地定格下来。
沉浸在绘画世界里的她,丝毫没有察觉,有人正悄无声息地朝她走来。
严殊望着熟悉的身影,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缓缓走到她身后。
“阿瑶……”严殊轻声唤道,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这一声阿瑶,饱含着他长久以来积攒的思念,在微风轻拂的草原上悠悠飘荡。
罗诗杳听到声音,手中的画笔微微一顿。
她条件反射地转过头,看到男人的瞬间,瞳孔微微收缩。
但仅仅一瞬,眼神很快恢复了平静。
她抬眸,朝着影璃所在的方向望去,心中涌起一丝担忧。
影璃的武艺也算得上顶级了,可在大盛第一战神的严殊面前,怕是抵挡不了几个回合。
“她没事,只不过被我一掌劈晕了过去。”严殊看出了罗诗杳神情中的担忧,主动出声解释。
话落,缓缓蹲下身子,当他的目光触及到画纸上的那一刻,心口的刺痛一阵强过一阵,如同凌迟。
那上面的画面是多么刺眼啊,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收回视线。
罗诗杳听了他的话,暗暗松了口气:“驸马爷,您贵脚踏贱地,有何指教?”
她的语气淡淡,不带任何感情,仿佛两人之间从来没有过任何纠葛。
“和他在一起,你就如此开心?”严殊没有回她的话,转而问道。
罗诗杳继续手中的动作,连余光都未分给他一丝:“驸马爷,这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没有关系?”严殊双手紧紧握拳,从牙缝中挤出话语,“罗姨娘,别装了,别人或许会被你蒙骗,可我,绝对不会!”
“你们真以为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
罗诗杳嘴角轻撇,语气透着彻骨的冷淡:“驸马爷,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可听不懂。”
严殊微微倾身,几乎与她近在咫尺,大声质问:“到现在你还不肯承认?影璃怎么回事,你倒是解释解释?”
罗诗杳终于停下手中的画笔,缓缓转头,直视男人的眼睛:“听说影璃曾经为了保护姐姐,不惜以身诱敌,导致全身骨折。”
“如此忠仆,任谁听了都会心生敬意……将如此忠心耿耿之人带到身边保护自己,难道还能有什么问题不成?”
严殊看着她从容自若的模样,怒极反笑:“好,好,好得很呐!还是和以前一样伶牙俐齿。”
“那我且问你,你与晋王之间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又该作何解释?”
罗诗杳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了镇定。
她冷哼一声道:“驸马慎言,莫要血口喷人。晋王乃尊贵之人,我不过一闺阁女子,能与他有何见不得人的事?”
话落,微微眯起双眼,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番。
又接着往下说,语气中添了几分嘲讽:“倒是驸马您,身为修行之人,本应心怀慈悲,言行有度。”
“可如今这般肆意诋毁,口不择言,哪里还有半点修佛之人的平和与宽容?如此行径,实在是有辱佛门清修之名 。”
严殊气得浑身发抖,猛地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吼道:“你还敢嘴硬!我亲眼所见,你与他在那山洞之中……”
罗诗杳用力挣扎,试图挣脱男人的钳制。
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驸马,我与晋王情投意合,情难自持,不过是顺应本心,做了世间男女情到深处迟早都会做的事情而已。”
语毕,她缓缓抬起头,下巴微微上扬,姿态高傲而冷艳,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与羞涩。
既然严殊已经知晓,罗诗杳便觉得没必要再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