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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宁雪归来不久,周禄寒也随之踏入家门,他将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带略显松垮,询问管家,“她回来了没有?”

管家答已归。

他拾级而上,推开卧室的门扉,夏宁雪背对着他侧卧于床榻,尽管她清醒着,感知到他的存在,却故作不知。

周禄寒将领带随意搭在椅背上,于床边落座,指尖轻抚过她的脸颊,“我知晓你并未入眠。”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复又翻身背对他。

他低笑出声,身躯前倾,贴近她的耳畔,“为什么生气了?”

见她沉默,指腹在她的脸颊上缓缓摩挲,“周太太这是要冷落我吗?”

夏宁雪无法再装睡,推开了他的手,“你真烦人。”

见她面露不悦,周禄寒非但不恼,反将她翻转过来,覆于身下,“数日未见,周太太的脾气倒是见长了。”

“我向来如此,周先生若无法忍受,大可去找皇甫英那般温婉可人的女人。”

夏宁雪扯过被子,蒙头就睡,周禄寒低沉的笑声在耳边响起,唇瓣贴近她的耳畔,“周太太的脾气,除了我,恐怕无人能受。”

“离我远点。”她挣扎着,手不经意间拂过他的下颌,虽只是轻轻的触碰。

周禄寒握住她的手,吻上她手指上的戒指,“瞧周太太这醋意,我这不是赶回来了嘛。”

她的眼皮动了动,未睁开眼,“你也可以不回来。”

“我与她并无瓜葛,莫要多想。”

周禄寒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随即松开她,起身解开衬衫的纽扣,步入浴室。

浴室内的水声潺潺,夏宁雪的心却渐渐沉了下去。

次日清晨,周禄寒早早醒来,什么时候离开的,夏宁雪浑然不觉。

用过早餐,她步出别墅,恰好遇见皇甫英从车中走出。

皇甫英摘下墨镜,红唇轻启,“禄寒已去公司了吗?”

夏宁雪神色平静,“您亲自致电询问岂不更为直接?”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皇甫英缓缓道,“禄寒这几日都与我相伴,他可曾都告诉你呢?”

夏宁雪打开车门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看向她,笑容满面,“您是他长辈,与他相处本无可厚非,难道还能堂而皇之地给自己父亲周煜戴上一顶绿帽不成?”

皇甫英的脸色因她的话而略显尴尬,眉头紧锁,“那你可知,他曾许诺我,只要我与周煜离婚,他便会与你离婚?”

夏宁雪的动作一顿,笑容渐渐收敛。

周禄寒竟答应了皇甫英,一旦她与周煜离婚,就与她夏宁雪分开?

皇甫英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深意,“禄寒不过是因我当初背离他,嫁给他父亲而心怀怨恨。他对我的恨意,恰恰证明了他心中放不下我。否则,他明知我所为,又怎会对我手下留情?”

夏宁雪皱眉,“所以,你承认回城途中雇凶追杀,以及收买精神病人行凶之事皆与你有关了?”

皇甫英轻笑,“我从未想过取你性命,真正想要你死的人,是你的好姐姐夏婉儿。”

夏宁雪与皇甫英对视片刻,未再多言,坐上车,驱车离去。

皇甫英望着远去的车影,嘴角勾起一抹胜利者的微笑。

实验室中。

夏宁雪心不在焉地摩挲着手中的那枚冰凉的戒指,回想起皇甫英的话语,心中莫名地烦躁。

周禄寒真的答应了皇甫英会离婚吗?

那岂不是意味着,他们之间的诺言都是在放屁?

“老大!”

慕言捂着腰伤匆匆出现在门口,夏宁雪从思绪中抽离,看向他,“怎么了?”

慕言扶着门框,气喘吁吁,“你没看新闻吗?黄少已经去世了。”

第107章

夏宁雪挺直身躯,“什么?什么时候发生的?”

慕言答道,“昨夜,送医急救后不久便离世了。”

夏宁雪眉头紧锁,脑海中闪过黄少昨晚的异常举动。

她迈步向前,单手搭在慕言肩头,“调取监控,另外,设法获取黄少的尸检报告。”

黄少的死,定有蹊跷,且她心中隐隐有股不祥的预感。

夏宁雪离开实验室,步出电梯之际,恰与匆匆赶来的夏海涛撞个正着。

夏海涛怒容满面,抬手欲打,却被夏宁雪眼疾手快地截住,目光冰冷,“动辄打人,夏董,您的教养何在?”

夏海涛一愣,显然未料到她竟有如此大的力气,但他已怒不可遏,抽回手,“宁雪,可是你所为?婉儿说了,昨晚你也在陆家宴会,你对黄少动过粗!”

又是夏婉儿在兴风作浪。

呵,她还真能搅动风云。

夏宁雪冷笑,“夏董,您在质问我之前,是否想过昨晚黄少险些伤了陆老与陆少爷?若非我出手阻止,黄家能否承担得起这份责任?”

夏海涛语塞,“你……”

夏宁雪双臂环抱胸前,“我看您是老眼昏花了,昨晚之事,陆家在场众人皆有目共睹,黄少袭击陆老与陆少爷,我虽对他动了手,但并不意味着我杀了他。”

夏海涛稍显冷静,但仍心存疑虑。

偏巧此时,夏婉儿领着几位警察自电梯而出,直指夏宁雪,“就是她。”

警察向夏宁雪走来,“您是夏宁雪小姐吧?有人指控您杀害黄先生,请您随我们走一趟。”

夏海涛咬牙切齿,“果然是你!”

夏宁雪置若罔闻,面色平静地看向警察,“我杀害黄先生?你们有证据吗?”

夏婉儿冷哼一声,突然亮出一瓶密封在袋中的药物与她遗留在现场的面具,“夏宁雪,别狡辩了,尸检结果已出,黄少正是死于这种毒药,而你,恰好曾在地下交易市场打听过这类药物。”

言罢,她还展示了一张她在某药铺被拍下的监控照片,那是她与陆沉渊询问多家药铺时留下的,因有几家药铺是陆沉渊在外等候,故未入镜。

夏宁雪面色微沉。

显然是有人针对她而来,就连她昨晚遗落的面具也被当作了“罪证”。

警察带走了夏宁雪。

夏婉儿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得意冷笑,这一次,夏宁雪再也难以翻身了。

谁让她夏宁雪也得罪了人呢!

警察局内。

审讯室中,夏宁雪与两位警察对面而坐,她表现得极为自然,且让警方毫无头绪,仅凭现有证据难以断定她就是凶手。

但警方仍打算对她进行拘留,夏宁雪沉默不语,直至一道身影出现在审讯室外。

警察起身,“周先生?”

夏宁雪微微一愣,望着站在门口的周禄寒。

两名警察走了出去,周禄寒不知与他们交谈了些什么,随后一名警察走进来,“夏小姐,您可以离开了。”

她起身走出审讯室,周禄寒正站在走廊上等候,走廊的灯光昏暗,将他的身影笼罩,勾勒出他分明的轮廓。

夏宁雪轻抿嘴角,向他缓缓踱步,“你跟警方透露了什么。”

周禄寒淡然注视着她,沉默以对。此刻,陈秘书的电话适时响起,他侧身接听。

不论陈秘书言语如何,他仅简略回应,“嗯,清楚了。”

挂断电话,他转身望向夏宁雪,脸色复杂难测,“不打算离开吗?”

夏宁雪无言,先行于他之前迈动步伐。

警察局门外,陈秘书已将车辆停在不远处,目睹夏宁雪上车,关切询问,“夏小姐,您可还好?”

“无妨。”她淡然作答。

待周禄寒上车,她微微调整坐姿,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周禄寒察觉到她的动作,轻哂一声,“我亲自来保释周太太,周太太却立刻翻脸不认人。”

夏宁雪浅笑,“即便周先生不出现,我也有办法自证清白。”

他抬手轻转她的脸颊,眸光深邃,“如何证明?”

她缄默。

周禄寒将她拥入怀中,她的脸庞埋入他掌心之中,“周太太是想让陆沉渊来替你证明吗?”

夏宁雪挣脱他的怀抱,迅速抽身,“周先生既已应承皇甫英所言,又何必在意我。”

他心中有皇甫英,甚至答应皇甫英与周煜离婚后,也将与自己分手。

至此境地,他又何必再对自己虚与委蛇。

周禄寒静默片刻,“她找过你了?”

驾驶座的陈秘书偷偷瞄向后视镜,噤若寒蝉。

夏宁雪将一侧长发掠至耳后,神色自若地微笑,“确实。”

他面无表情地靠在椅背上,不再言语。

回到周公馆,周禄寒与陈秘书短暂逗留书房后离去。

夏宁雪立于落地窗前,目送驶离的轿车,随后致电慕言,“有结果了吗?”

慕言答道,“已查明,黄少的尸检报告显示为突发性器官衰竭引发的窒息,且在其血液中检测到一种药物。”

夏宁雪眉头紧锁,“是我在地下交易市场所寻的那种药吗?”

“并不是。”慕言审视着手中的资料,神色凝重,“那是一种含有化学成分的新型毒菌,对大脑神经系统危害极大,能导致大脑功能紊乱、狂躁、致幻,进而陷入疯狂状态,并丧失痛感,长期以往将引发精神衰弱、萎靡。”

她稍作停顿,接着说,“m国曾有杀人犯为逃避法律责任,自行注射此毒菌,几次病发伤人后被送医,被诊断为狂躁型精神病患者。”

夏宁雪愕然。

这与昨晚黄少突发的症状如出一辙,她恍然所思,“此药只能通过注射方式摄入吗?”

她答,“口服也是有效的。”

夏宁雪陷入沉思。

她于地下交易市场寻找的是抑郁精神病类药物,而陆沉渊给她的那瓶药,她已确认,与周禄寒母亲先前服用的药物相同,均含有对精神病患者不利的成分。

但夏婉儿手中的那瓶药显然是为了嫁祸于她,看来黄少之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既然她执意寻死,那便休怪自己了。

接连三日,周禄寒未现身周公馆。

至第四日,黄局为其子举办追思会,地点在A城骊山殡仪馆。

慕言驱车带她至骊山殡仪馆附近,她透过车窗望去,门口的花圈中央摆放着黄少的遗照。

门外人潮涌动,黄夫人紧抱儿子的照片,哭得撕心裂肺,而黄局则将她紧紧搂在怀里,面容冷漠。

夏海涛携张云兰母女前来吊唁时,被黄家拒之门外。

夏宁雪始终坐在车内,半降车窗,凝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