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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林母被衙役搀扶着缓缓走上堂来。她身形瘦弱,脚步虚浮,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所有力气。

头发凌乱地散落在肩头,面容憔悴不堪,双眼红肿,泪水仍在不停地流淌,浸湿了胸前的衣衫。

林母一入大堂,便径直朝着林知州所在的方向跪了下去,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她虽未发一言,只是一味地哭哭啼啼,但那悲戚的模样却让众人不禁浮想联翩,仿佛已经认定了她就是这场悲剧的受害者。

林知州目光威严地注视着林母,待她稍稍平静后,猛地一拍惊堂木,大声问道:“林氏,你且如实道来,你身上的伤,确实是你儿林启所为,对吧?”

林母闻言,像是被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哭声愈发悲切。

她拼命地摇头,额头不停地磕在地上,哀求道:“大人,求求您放了他吧,他还只是个孩子。我...我也没有死,求求大人饶了他这一次。”

堂下的百姓看到这一幕,纷纷摇头叹息,交头接耳。

“可怜天下父母心呐,都被孩子打成这样了,却还在维护着他。”“这林启也太狠了,怎么能对自己的母亲下如此毒手。”

一时间,对林启的讨伐声如潮水般涌起,众人皆义愤填膺,认为林启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罪,绝不能轻饶。

林知州令人传召证人,上来的皆是林启的邻居。他们逐一将昨夜发生之事,以及近一年来林启如何虐待其母亲的情形详细诉说了一遍。

胖大婶还不禁感叹道:“林母为了儿子受尽了委屈,含辛茹苦将他养大,却遭此般对待,实在令人心寒。”

言罢,又转向林启,苦口婆心地劝道:“你莫要再执迷不悟,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吧,莫要再让你母亲伤心难过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将林启的“恶行”一一揭露,堂下百姓听了,更是对林启怒目而视,纷纷指责其大逆不道,要求知州大人严惩不贷。

而林知州则坐在公案后,面色凝重,一边听着众人的陈述,一边仔细观察着他们的表情和反应。

林启被衙役押解着最后走上堂来。他身形略显单薄,面容虽带着几分青涩,却透着一股倔强。一入大堂,他的目光便急切地投向母亲所在之处,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

然而林母却在接触到他目光的瞬间,迅速转头,不愿与他对视。众人见此情形,皆以为是林母被林启此前的恶行吓得心有余悸。

林启看到林母转头的那一刻,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颓废地低下了头,缓缓收回了视线。

林知州目光如炬,直视林启,大声问道:“林启,你可认罪?你平日虐待生母,昨日更是妄图杀母,对此你可有话说?”

林启沉默片刻,缓缓垂下头,低声道:“我认罪。”

堂下百姓听闻,顿时群情激愤,高呼着:“杀了他!杀了这个不孝子!”

声浪一阵高过一阵,整个大堂仿佛都要被这愤怒的呼喊震塌。

就在此时,林知州猛地一拍惊堂木,“啪”的一声巨响,大堂瞬间安静下来。

林知州面色严肃,沉声道:“此案并非你说认罪便能定罪,来人,带证人赵木!”

此语一出,林母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惊恐之色,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林启见状,急忙朝着林知州磕头,额头上很快便红肿一片,他哀求道:“大人,不要!大人,我愿意认罪,求您莫要再追查!”

台下百姓原本对林知州还要继续追查之事颇为不服,可看到林启如此慌张地认罪,也都心中疑惑,暂时不再作声,皆想看看这林知州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很快,一位四五十岁、面容沧桑的中年男子被衙役带了上来,此人便是赵木。林知州先看向台下林启的邻居们,问道:“你们可认识此人?”

胖婶率先回应:“认识,这是赵木匠。”

林知州接着问:“你们如何认识此人的?”

邻居们七嘴八舌地说道:“赵木匠是林母的表兄,这些年时常过来帮忙,他们孤儿寡母的,多亏了赵木匠的照应。”

林知州忽然提高声音,目光如刀般刺向林母:“林王氏,你确定此人是你表兄吗?”

林母的脸上满是慌乱,眼神闪躲,小声嗫嚅道:“回大人,此人确实是我表兄。”

林知州转而望向赵木,厉声道:“赵木,你可能认识这个表妹?”

赵木看似镇定地跪在堂下,说道:“小人只是看他们孤儿寡母可怜,所以多帮助了一些,其余的,小人什么都不知道。”林知州加大了威压,再次问道:“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她的表兄?”

赵木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在林知州的逼视下,他终于低下头,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此语一出,堂下顿时一片哗然,仿佛炸开了锅。林启的邻居们也都面面相觑,满脸惊愕。

这些年来,赵木对林家关怀备至,大家都认定他是林母的表兄,怎么如今却矢口否认?

林知州又声色俱厉地问道:“既然你们不是表兄妹的关系,那为何这么多年你对他们母子三人关怀备至?你还不如实交代!”

赵木只是一味地声称自己只是出于同情,绝无其他缘由。林知州怒道:“你还不说实话?”随即下令衙役对赵木施以杖刑。几板子下去,赵木虽疼得冷汗直流,却依旧咬紧牙关,不肯吐露半个字。

林母在一旁看着,面露不忍之色,吓得哭了出来。林知州见状,冷哼一声:“倒是嘴硬。”随后便停止了行刑,转而传召新的证人。

当这一次的证人现身大堂时,在场众人皆惊,林母更是惊呼:“威儿,你回来了?”

原来,此人竟是林母的长子林威,他早已定居在禹州,每年仅回来一两次。

林威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大堂,眼神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伤感,只是默默地凝视着林母,却一言不发,而后向林知州行礼参拜。

林知州向众人说明了林威的身份后,便直视着林威问道:“林威,你可认识这个赵木?”

林威微微抬起头,声音平静却又掷地有声地说道:“此人是与我母亲有私情之人。”

此话一出,全场顿时如沸水般沸腾起来。林母大惊失色,慌乱地大声喊道:“威儿,你说什么?”说着便欲起身冲向林威,却被衙役迅速拦了下来。

林威仿若未闻林母的呼喊,转过头去,不再看她。林母又将矛头指向林启,质问道:“是不是你对着威儿胡说八道的?是不是你?”

林启看着母亲这般模样,心中满是悲凉,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林母仍不罢休,继续对着他骂道:“你这不孝子,怎能如此污蔑你的母亲?”

林启的内心却如翻江倒海一般,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一年前。那时,他偶然撞破了母亲与赵木之间的私情,他们惊慌失措地祈求自己保密,并承诺从此不再往来。

自那之后,母亲起初对自己格外好,嘘寒问暖,关怀备至,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自己是一碰就碎的瓷器,每日都战战兢兢,生怕做了一点事惹自己不痛快。

可后来,当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娘,过去了,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之后,母亲就变了。在家里对自己爱答不理,还时常身上带着伤,每次问她,她都说是不小心摔的。

自己去女子学院教书后,认真反省,想到这个时代对女子太过苛刻,母亲二十岁守寡至今,自己和哥哥都已长大,是该让母亲开始新的生活了。

于是,他主动去找赵木匠,心想若他们真心相爱,成全他们也无妨。可那时他才发现赵木匠家中有瘫痪的妻子,赵木匠也明确拒绝了,说不会放弃自己的妻子和现在的生活。

从那之后,林启不再提及此事,反而越发对母亲好了。

就在昨日,自己回去时母亲准备了小酒和菜,说母子俩好久没静下心来聊聊了。他当时心里很高兴,多喝了几杯,却没想到再次醒来,手边竟是一把带血的刀。

他刚恍惚记得捡起刀,邻居们就涌了上来,说自己是个要杀母亲的怪物。刚开始他还争辩,可看到母亲那故意引导众人的样子,刹那间,他什么都懂了。

原来,真正想要自己这条命的人是母亲。既然她如此决绝,那自己就遂了她的愿吧。

于是,他认了,全部都认了,心如死灰,只觉世间再无留恋之处。

此刻的林母与最初在众人面前那副慈爱、柔弱的慈母形象简直判若两人,百姓们见状,皆在台下窃窃私语,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议论纷纷。

林知州见场面失控,大喝一声:“肃静!”大堂内才渐渐安静了下来。

林知州又问林威:“你刚刚说你母亲与赵木有私情,你是如何得知?”

林威缓缓道来:“三年前,我回家,深夜路过母亲房间,听到里面传出的动静。当时我整个人都懵了,那种私密之事让我实在难以说出口。我只想着把母亲和弟弟接到禹州,远离此地,可母亲执意不肯。”

“我因知晓母亲守寡多年将我们拉扯大的不易,面对此事心中满是羞愧,又无人可倾诉,无奈之下才返回禹州定居,只盼母亲能有所收敛。”

在那个时代,女子名节被极为看重,林母与赵木有私情之事被揭露,舆论风向立即转变,众人纷纷议论:“难怪林启要杀母亲,要是我娘这般不守妇道,我也没脸见人了。”

林母最大的秘密被公之于众,她瘫坐在地,面容颓废。

她之所以敢对林启如此,是因为一直以为还有大儿子可以依靠,却没想到林威早在三年前就洞悉一切,这也解释了为何他这几年回来得越来越少,且每次回来都寡言少语。

随后,私情之事已被林威当众说出,赵木无奈之下也只能当众承认。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大人,我和林王氏早已断了往来。前段时日,林启来找我,说若是我与他母亲真心相爱,甚至让我去他家提亲,他都愿意成全。我当时也向他保证,不会再与林王氏有任何纠葛。”

林母听到这话,整个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林启。

她的心中思绪万千,自从那日被小儿子撞破私情起,从最初的害怕被揭露,到担忧事情败露后的种种后果而纠结,再到事情逐渐传开后的惊恐,又因林启知晓秘密而对他心怀忌惮,而后转为羞愧,觉得自己多年的清誉毁于一旦。

而每当看到小儿子时,那种难受的感觉便涌上心头,一想到那日林启发现自己丑事时的眼神,那满是震惊与失望的目光,她就觉得自己多年含辛茹苦的养育仿佛都成了一场空,心中满是不甘与懊悔。

可如今,知晓了林启竟有如此举动,她的内心彻底被触动,这一刻,林母真的从心底涌起一股深深的羞愧之情,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也为对林启的误解与伤害。

林知州对林威说道:“即使你母亲与赵木有私情,也不能说明林启没有弑母之举,你可有其他证据?”

林威无奈地摇头:“我没有证据,只是我绝不相信弟弟会做出此等恶行。”

惠和看着眼前的场景,转头轻声问苏婉清:“阿清,你说那样的母亲真的会良心发现吗?”

苏婉清微微摇头,面露无奈之色:“我也不清楚。毕竟当时在场的只有林母和林启两人,如今他们都认定林启是凶手,旁人实在难以找到更多确凿证据。”

“林启此刻已是心如死灰,对母亲的指控毫无反抗之意,一切都听之任之。”

“眼下唯有寄希望于林母在真相逐渐浮出水面,她与赵木的私情被撕开后,能看到林启对她的维护,从而被触动心底的那一丝慈母之心,或许这样才能救下林启的性命。”

前堂,林知州思索片刻后说道:“若无更新的证据,此案只能维持原判,林启弑母罪名成立,将押入大牢,等候秋后处斩。”

就在这时,林母像是突然从混沌中惊醒,高呼:“大人冤枉!冤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