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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澄面对着姜伶的尸体,连给自己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研究所的人过来,将尸体抬走。

不远处,急急忙忙跑过来一个人,艾拉眼尖看见,喊了一声:“廖老师!”

苏澄转身,看见来人,瞳孔微微颤了一下。

廖陈的年纪大约在五十左右,头发花白,他穿着一身白色研究服,大概是走得太匆忙,手上的手套还有护目镜都没来得及摘。

他气喘吁吁地停下,问:“我接到通讯,说是有个疑难杂症的患者要来找我,我这还没等到人又听说这边出事了,还有枪声,就过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南宫思澈笑笑,说:“要找你的人产生了变异,已经被指挥官枪决了,没事了。”

“啊……”

廖陈的生活完全被搞研究占满,他这会儿还根本不知道南宫思澈被带走调查又回来了,更不知道在场的这几个人全都各怀心思。

廖陈沉吟了一会儿,又突然“啊!”了一声,他好像这才反应过来南宫思澈说了什么,“什么?!副所长,有、有有人类产生变异了吗?!啊这这……!”

“廖老别慌。”南宫思澈笑得别有深意,“有指挥官坐镇,慌什么?而且其实人类变异的事情早就有了……”

廖陈听了更懵了,“早就有了?”他怎么不知道?

“是啊,”南宫思澈继续说,“基地里盛传的异能者,其实就是人类变种啊!”

苏澄听到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变异与异能觉醒,怎么会是一回事?!

她见过昆尼尔的异能,而且昆尼尔的理智正常,更不会有攻击性!

廖陈小声念叨了几句“怎么会这样”,突如其来的消息炸得这位老学者有些六神无主,他眼神飘忽地在南宫思澈和陆昱城身上转了几圈,当他的视线从苏澄身上扫过的时候,突然“嗯?”了一声,惊喜叫道:“你……你是小澄?!”

“你认错人了。我叫聂霜。”苏澄说。

从她看见廖陈的那一刻开始,她就认出了他。

廖陈是父亲的朋友,是母亲的同事,小时候苏澄经常能在家里看见他,还喊他廖叔叔。

没想到,廖陈也在大爆炸里活了下来。

她为他感到高兴,但不能与他相认。

“啊……你不是小澄,看着怪像的……”廖陈小声自言自语地嘀咕,“不是不是,小澄活泼,这个女娃娃严肃的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南宫思澈抿着嘴角问:“廖老,小澄是谁?”

廖陈“哦”了一声,“是我以前朋友家的女儿,灾难之前的事了。”

南宫思澈“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这么一件小插曲之后,廖陈又说回到变种身上。

“解刨研究可以让我也参与吗,副所?”

“当然。”南宫思澈笑笑说道:“在样本分析上您是专业的。”

“那我得回去准备准备。”廖陈说完,转身走了。

南宫思澈瞥了苏澄一眼,也走了,艾拉作为他的倾慕者,在苏澄和南宫之间,选择了南宫。

人造余晖洒满研究所。

过来几个保洁,动作迅速地将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然后又赶紧离开了。

苏澄站在原地,过了很久,才抬脚开始走。

陆昱城跟着她。

虽然姜伶后来已经面目全非,但陆昱城还是能认出,她是苏澄的朋友。

两人一路沉默着,出了研究所。

陆昱城叫苏澄上车,苏澄就乖乖上车。

越野车开上马路,车里依旧很安静。

陆昱城知道现在苏澄心里肯定很难受,这样憋着也不好。

他打破安静,“你要是想哭,我可以拿纸巾给你。”

苏澄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不想哭。对了,”她问:“南宫思澈就这么放回来了么?”

“是。”陆昱城答:“证据不足,放回来了。”

“他回来了,你高兴么?”苏澄自问自答,“应该高兴吧,毕竟他是你的朋友。”

朋友?陆昱城边开车边想,他和南宫思澈的友情已经画上句号了。

他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又听苏澄小声说:“其实你们都是一类人,不顾别人的死活。”

这句话,像在陆昱城的心脏上扎了一针似的让他难受,尤其是在他看清了南宫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之后。

陆昱城干脆把车停在路边,他看着苏澄,“有些话我必须要说清楚,我跟他不是一类人。你要是为今天姜伶的事情迁怒我,我可以道歉。但击毙她,是我唯一的选择,假如事情再上演一次,我仍然会这么做。”

是,苏澄明白,在刚刚那样的关头,陆昱城做的没错,她不能怪陆昱城,当然也不需要宽宥陆昱城——因为他是铁石心肠,他不会为鲨了一个人感到不适。

泪水突然决了堤,苏澄的情绪也有些失控,她大声质问陆昱城:“你跟他有什么不一样?!你难道没有眼睁睁看着研究所的人折磨一个小女孩吗?!你制止了吗?没有!!!你跟他们有什么不一样!”

苏澄忽然的质问把陆昱城弄得一愣,“小女孩?”他皱着眉心想了一会儿,能被苏澄提起的小女孩,估计也就是她的妹妹了。

这么一提,陆昱城还真想起来了,他的确是在研究所见过苏澄所说的场景。

“她有心脏病……他们是在给她治疗,不是你说的折磨。”陆昱城想继续解释,但那小女孩的哭泣历历在目,甚至无声地向他求助过。

陆昱城见惯了生死,他对大多事都能做到无动于衷。

但那一回,他确实是动过一丝恻隐之心——

也只是一丝,出了研究所就忘了。

陆昱城把头转向窗外,无声地叹息一声,“可能……他们骗了我。”

“对不起。”苏澄抹了一把眼睛,理智迅速向理性的天平倾斜,“其实我这知道有些事你也无法左右,我不该冲你发脾气。对不起。”

“你不要太压抑……”陆昱城看着苏澄通红的双眼,心底泛起一丝心疼。

苏澄还在为找妹妹的事情忙碌,但他没告诉她的是,后来他亲眼看见苏幼的尸体被推走。

苏幼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