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梅姨!
先前顾铭晏虽是说要等调查清楚所有她说的话,才会放她离开的。
但实际上,顾铭晏并没有限制她的任何行动。
梅姨在跟顾铭晏说出藏在心底十多年的秘密后,就悄然离开了他们,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现如今。
她再度出现,到底所谓何事?
顾铭晏看到梅姨,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反倒是秦语欣喜若狂,格外地欢迎她。
“梅姨,你来了!”
梅姨那张老脸,还是一如既往的枯朽,尽管如此,她还是努力对秦语挤出一抹柔和的微笑。
“我听说你怀孕了,特意来看看你~”
秦语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可是苏夫人的孙子或者孙女呢。
若是苏夫人还活着,指不定会有多开心,她苦了大半辈子,也算是能有一件让她彻头彻脑开心的事。
梅姨所剩的时日已经不多,她想的是能替苏夫人多看一眼是一眼。
“哦对了,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要转赠于你。”
梅姨从怀里拿出一个葫芦玉坠,语气感慨道,“这是夫人生前赐予我的,我本想带着它安然入土,可现如今顾少爷后继有人,也该把他母亲留下来的东西,再留给你腹中的孩儿。”
这玉坠经过了这么些年的磨砺,依旧晶莹剔透,散发着润泽的光。
一看就是个好东西。
秦语拿在手上看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收,转头间余光瞥到了顾铭晏,只见他神色怔怔地看着这个玉坠。
显然他这是想起了曾经的过往,而且多半是跟他母亲苏青妙有关。
或许这玉坠,不光是个心意,更重要的,还是个念想。
秦语有了主意,便笑纳入怀,“谢谢梅姨,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梅姨见最后一件事情办完,正准备再次离开,却被秦语一把拽住了衣袖,给拦了下来。
“梅姨,你现在年纪大了,体弱多病,连家都没了,出了这里,你还能去哪里?不如……不如就在这里住下吧!”
“啊,这,这可使不得!”梅姨一惊,连连摆手。
秦语看了顾铭晏一眼,发现他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排斥,只是默不作声,就知道他也同意了这个主意。
于是朗声道,“有什么使不得的,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伸过***,还照顾了我未曾谋面的婆婆那么多年,也该让我报答报答你。
再说了,我自幼就没了母亲,以后孩子若是出生,少不了要有人带,交给别人我还不放心呢~”
什,什么?
秦语居然还想让自己亲自带她跟铭少爷的孩子?
梅姨被天大的喜讯冲昏了头脑,她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眼睛里饱含热泪,就这么直直地望着秦语。
“你,你就不怕我这张老脸,会……吓着孩子?”
“小孩子心思最纯正,他们知道真正爱他们的人,是不会伤害他们的!”秦语笑着回答。
梅姨的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好孩子……”
她喃喃道,“你这丫头是个好孩子,我没看错你,若是……若是苏夫人泉下有灵,一定也会很喜欢你,很放心把铭少爷交给你!”
秦语对着顾铭晏,狡黠道,“阿晏,你觉得呢?”
她都已经擅作主张了,这个时候才来问他的意思,可真是仗着自己对她的宠爱,为所欲为。
顾铭晏无奈地站起身,走到秦语的身边,单手扶着秦语的肩膀,神色淡淡地看着梅姨。
“你就在这里住下吧,过去的事情既跟你无关,就不必再过分苛责自己,好歹你也在我母亲离世前,精心服侍了那么久,你现在没了儿女,以后就由我跟阿语来照顾你吧~”
铭少爷不怪她了?
不怪她了!
“谢,呜呜,谢谢铭少爷!”
梅姨泣不成声,嚎啕大哭过后,就正式在龙腾湾住了下来。
没过多久。
顾天信在自己的书房里服毒自杀的消息,就传到了龙腾湾。
顾铭晏听到的时候,正在给秦语剥虾,他连手都没抖,只语气轻柔地提醒秦语,“别愣神了,快点吃饭。”
大家心里都明白,顾天信的死,多半跟顾铭晏有关。
梅姨小心翼翼地问了句,“铭少爷,剩下的那两兄弟,你打算怎么对付?”
谁知。
顾铭晏却轻描淡写道,“不对付了,我放过他们了!”
那日在苏青妙的墓碑前,顾铭晏跟顾天信做了最后一桩交易,那就是顾天信以死谢罪,换取顾铭晏对其他顾家人的饶恕。
“你记住了,我只是把我母亲的死,算在你一个人的头上!但并不意味着我会对顾家、顾氏集团放弃掌控权,我要让你们费尽心思争夺了大半辈子的东西,永远都得不到!”
顾铭晏看着顾天信那张麻木不仁的脸,如是说道。
“我还会卖掉顾家老宅,赶走你们的后代,也让顾中振的儿女子孙们重回普通人身份,从此过上为五斗米折腰的日子!”
顺带也让他们尝尝什么叫做被逼无奈,什么叫做任人宰割!
就像顾中振当初对他母亲那样!
或许。
这才是最大的惩罚!
顾天信半天没吭声,良久,才回了一句,“好,我答应你,反正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这么多年,他算是看明白了,该是他的就是他的,不该是他的,他争也争不过!
顾天信没得选择,只能是自我牺牲,以此斩断横跨三代人的仇恨!
“为什么?”梅姨讶然无比,她没想到顾铭晏会就此放下。
顾铭晏神色无波道,“因为你说过冤冤相报何时了,与其深陷过去的恩怨,不如放眼现在,珍惜身边人!更何况……”
顾铭晏顿了顿,目光轻柔地落在秦语身上,温柔似水,“我现在的软肋,已经有了两根。”
秦语猛然抬头。
彼此对视的目光中,她明白顾铭晏的意思。
不离不弃的两个人,如今要变成三口之家,一起来践行这份誓言了!
又过了数日。
秦语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她刚接起来,喊了声,“喂?”
“是我!”
一道久违的清冷女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