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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脚踹开铁门,谈津墨环顾四周,郁郁葱葱花草包围,无法一眼看清是否有人。

他一步步往前,穿过鹅卵石铺就的小径,安保经理和几名保镖跟在身后,手里拿着手电筒,光线四处扫射。

赫然扫到天台边缘站着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安保经理厉喝,“谁在那里?”

谈津墨从他手里接过手电筒,缓步向前,声音中有试探,“嘉辰?”

然而孩子被大人挡着,似乎还被绑着嘴巴,说不出半个字,背对着他们的身体簌簌发抖。

就在谈津墨靠近的时候,那人突然转过身。

手电筒光线扫到他脸上,谈津墨眯了眯眼,认出这一身装扮。

是谈家保镖。

“谈曜成让你这么做?”

他几乎一语中的。

保镖笑眯眯,“三少,我替你扫清障碍,你应该谢我,这孩子死了,你和三少奶奶再生个自己的儿子,不是更好?”

“他要是有事,你也别想活!”

谈津墨说这话的时候一步步走近,保镖却无动于衷,“就算我现在收手,你也不会放过我。”

夜色里,谈津墨表情又冷又硬,但顾及嘉辰,还是软化语气,“你放他下来,我保证不追究。”

保镖诡异一笑,双手作势往前一推。

孩子身体在半空晃了晃,谈津墨脸色一变,一个跳跃抓住他的手,就在这一霎那,保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刀,直插谈津墨后背。

一切发生太快,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不要!”

匆匆赶来的容聆看到这一幕,心神俱裂。

她眼睁睁看着谈津墨护着孩子从天台滑落,漆黑夜色下,只有风穿过,那个高大的身影瞬间没了影。

匆匆赶来的邵庭一脚踹倒保镖,跟来的几个保镖冲上来,纷纷制住凶手。

容聆脑中一片空白,心脏似乎也停止了跳动。

然而下一秒,谈津墨压抑的声音传来,“邵庭……”

邵庭一怔,立刻跑去天台边缘,见谈津墨一手握住孩子手腕,一只手握着天台边缘的。

邵庭激动,转头叫人,“快过来。”

容聆回神,像是从梦里惊醒,她跌跌撞撞跑过去。

当看到谈津墨挂在半空时,一时不知道是该作何反应,只是一双眼睛像是有说不完的情绪,就这么含着泪看着他。

偏偏那人仰着脸还对着她笑,“孩子没事,我保证过的。”

容聆抹了泪,重重地点头。

不一会儿,邵庭联合几人把一大一小拉了上来。

只是当孩子落定,在昏暗灯光下看清他的脸时,所有人都傻了眼。

他不是嘉辰,只是穿着嘉辰的衣服。

容聆情绪大起大落,一双眼睛瞪得通红,走到被压着跪在那里的保镖面前,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嘉辰在哪?”

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巴掌,那人嘴角出血,自知今天在劫难逃,索性闭紧嘴巴,如老僧入定,就是不开口。

邵庭平时脾气算温和,此时都忍不住暴怒,一脚踹在保镖心口,“打到他说话为止。”

其余保镖领命,瞬间数拳落在那人身上。

不一会儿,就坚持不住,蜷缩着倒在地上,偏偏不发一言。

是个骨头硬的。

谈津墨抚着肩膀站起,他环顾四周,当他看到一个一人高的集装箱时,问安保经理,“那是什么?”

“放工具的地方,平常维护绿植和花草用。”

谈津墨慢慢走到去,发现小门落了锁。

如果是工具箱,没道理还用锁锁着。

他眼神一紧,吩咐,“砸开。”

邵庭转了两圈,找到一块铲土铁锹,对着锁几下猛砸。

不知道砸了多少下,哐当一声,锁断了。

门一打开,就看到穿着贴身内衣的嘉辰,被五花大绑着,嘴里还塞了东西,坐在一堆工具旁边。

地方很小,只能容纳他一个人的位置。

此时听到声音,他才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容聆心痛,立刻上前去解绳子,“宝贝,不怕,妈妈在。”

她拿开他口中餐巾,解开了绳子。

嘉辰扑进她怀里,瑟瑟发抖,“妈妈,我好怕,好想你快点来找我。”

容聆何尝不害怕,她抱着他,感受他的真实的体温。

母子两抱做一团,还好人没事,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三少,你的伤!”

邵庭一声惊呼,让容聆瞬间回神,她转身,看到谈津墨唇边溢出一丝鲜血。

她马上阻止他拔刀动作,怒道,“你想死是不是?”

谈津墨停住动作,但毫不在意,“没事,以前也拔过,死不了。”

容聆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可以!”

谈津墨只好放弃。

容聆抱起嘉辰,转身看向邵庭,“你开车,带上只只,我们去医院,他必须马上手术。”

直接拔刀?他疯了!

一不小心伤到胸主动脉,命直接就没了。

邵庭开了一辆保姆车,两小只坐在前两座,大概受了惊吓,两人都静静待着,没有说话。

容聆和谈津墨坐在最后,怕他碰到背上的刀,她让他趴在她腿上。

谈津墨没想到受一次伤还能得到这待遇,一时得意勾起了唇。

容聆却没有注意到他表情。

一身昂贵的礼服此刻皱皱巴巴,已经完全没有了先前的光鲜亮丽。

她看着他背上的刀,不敢触碰。

明明她连手术也做得,可此刻,却不敢动他分毫。

感受到她轻颤的身体,趴在她腿上的男人闷声道,“这么担心怎么做医生?一口气拔出来,止了血,打一针消炎,完事。非得要我去动个刀么?”

容聆垂眸,冷冷道,“你闭嘴。”

“你还生我气?”

容聆,“……”

能不生气吗?

让他把嘉辰安全带回来,不是让他以命换命。

如果他有事,她这辈子要怎么办?永远活在愧疚里吗?

“嘉辰,你妈妈凶我。“

他还告状。

嘉辰转过身,趴在椅子上往后看,低声帮腔,“妈妈,daddy是为了救我,你不要凶他。”

他当时虽然被绑着,但是外面的声音他都听见了。

daddy是为了救他。

他把那个小孩子当成了他,才会被坏人伤到。

只只也安慰,“daddy,不怕,做手术会麻醉,睡一觉就没事了。”

只只是过来人,告诉他自己经验。

车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是沉重,还是温馨。

四十分钟后,几人到了容聆工作的医院。

谈津墨已经快陷入昏迷。

急救人员已经安排好,容聆把只只和嘉辰留给邵庭,自己跟着进了手术室。

胸心外科顾问医生主刀,专科医生做一助,容聆不是该科专科医生,自请做二助,配合手术。

由于刀在背部,无法平躺,只能采取高难度侧卧插管。

当她看着两位医生合力缓缓拔出刀后,三厘米伤口,血立刻喷涌而出。

容聆立刻配合止血,冷静而专注,同时清创,缝合。

还好没有刺伤心脏,不用开胸,直接胸腔镜微创即可。

手术很快完成,容聆走出手术室的时候两小只跑过来迎接,“daddy醒了吗?”

容聆露出微笑,“还没有,我们去病房等,一会儿就能醒了。”

她转头看向邵庭,“已经没事,要麻烦你回去帮我们拿两身替换的衣服过来,如果爷爷问起我们为什么提前离开,你随便找个理由解释一下。”

邵庭点头,看向两小只,“只只和嘉辰要不要回去?”

容聆摇头。

她现在不放心他们离开自己,何况两个小朋友情绪也需要安抚。

回病房一个小时后,谈津墨醒了。

“daddy,daddy醒了。”

他一睁眼,就听到两声清脆的童音,喊出来的单词像是悦耳的音符。

他刚要伸手去摸并排趴在床边的两只小脑袋,就被容聆制止。

“不要动,伤口会裂开。”

不知道是不是麻醉没过,谈津墨并没有感觉到疼,“没事。”

容聆没管他,而是铺好小床,把只只和嘉辰叫走,“很晚了,daddy已经醒了,你们可以放心了,过来睡觉。”

两小只恋恋不舍看了谈津墨一眼,打着哈欠慢慢走到小床前。

容聆特意给他们准备了两张陪护床,两人安安静静躺下,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谈津墨,“daddy,伤口疼吗?”

谈津墨侧躺着看着他们,“不疼。”

容聆拍了拍他们被子,“好了,睡觉了。”

已经半夜了,这个时间平时他们都睡了,但今天他们坚持要等到谈津墨醒,其实都已经困得眼皮打架。

两小只乖巧,异口同声,“daddy晚安,妈妈晚安。”

说完,两人还同时闭眼。

容聆无奈摇头。

等他们入睡,才缓缓走到谈津墨面前。

“你要一直站着看我吗?我脖子好酸,你照顾一下病人啊。”

他还有心情调侃?

容聆叹了一声,在他床边坐下,“如果有下次,不要这么冲动。”

谈津墨眼神灼灼,“你担心我?”

“我当然担心。”容聆没好气。

想起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只觉得心脏都要跳停,直到现在都后怕不已,她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

谈津墨自嘲一笑,“如果嘉辰有事,你不会原谅我。”

他还记着她着急时的失言。

容聆看着他没有血色的脸,“对不起,我当时是急坏了,迁怒你了,不是我本意。”

两人视线相撞。

容聆垂眸,替他掖好被子,“你睡吧,麻药一过会疼,睡着会好一些。”

“不想睡,你陪我聊天。”

容聆,“你想聊什么?”

“楚意的事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