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问?”
温令表面云淡风清,但是藏于桌下的双手已经搅在一起。
第六感告诉她,江秉时这么问是故意的。
他是在试探还是已经确定知道了什么。
温令想到这觉得后勃颈一凉,下意识抬头,却对上他含着笑意的眼。
这眼神,又像是无辜的。
温令又疑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你看都不看我……难道我长得像洪水猛兽?”
他用玩笑的语气说出来。
温令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她扯唇笑了笑,随口否认,“当然不是,我只是有话想对你说。”
温令答应赴约,除了温母的请求之外,自己也想和他做个了结,毕竟当初答应订婚的是她,现在想要婚约的也是她。
至少要当面给他个交代。
正好菜还没有上,她想着把事情说了饭也就不用吃了,正想要开口,江秉时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似得,修长的手指蹭着卑鄙,低低淡淡地开口,“温氏的事?”
他忽然提到温氏,不像是随口说起,倒像是隐隐的威胁。
温令眉心微蹙,“我不懂生意上的事,不过爸爸和我提过一些,江氏和温氏现在有合作?”
江秉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拿起手边的水杯浅浅喝了一口,随后才睁眼看着温令,“不错,温氏有个项目,江氏投资了,若是江氏临时撤出,温氏怕是要负债破产。”
温令的手指扣紧掌心。
陡然意识到:江秉时不演了。
她抿着唇没有说话。
江秉时伸手想要去捏她的下巴,温令片头躲开,他也没生气,只是收回了手笑了笑,“和我结婚,我们各玩各的,我们这个圈子不都是这样?”
温令深吸气,“抱歉,我不想要过这样的生活。”
“所以你离家出走抗议?”
温令看向他的目光渐渐冷然,“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秉时像椅背依靠,摊手道,“你是聪明人,不明白我说什么?江温两家已经绑定,你我注定要结婚的,能大家满意着结婚,何必要撕破脸呢是不是?何况我一项怜香惜玉。”
怜香惜玉,所以要把前妻烧死吗?
温令差点就要说出口,但她一向是识时务,不逞口舌之快,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沉声道,“我不能嫁给你,我也希望你不要把生意上的事情和婚姻绑定,这两个本来就是独立的个体。”
江秉时没说话,只是看着她淡淡的笑,笑的温令觉得毛骨悚然。
她抿了抿唇,“那我......”
她想说离开,江秉时骤然开口,“因为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才决定不结婚了?”
“不是……”
温令也没有撒谎。
她不是为了傅汀尧才拒绝联姻,她是为了她自己。
她只是想要做回自己。
温令再次深呼吸,“我不喜欢你,所以不想结婚,就这么简单”
她刚说完就听到一声大笑,笑声引得周围的人甚至转头看过来。
温令不觉得自己的话好笑,木着脸看他。
“温令,你真以为自己是香饽饽?你这样容色平淡的女人,如果不是对我有利,我会娶你?”
任谁被这么贬低都会生气的,温令也是普通人,她虽然不在意江秉时喜不喜欢自己,但当面被人容貌一般,就算是泥塑的人也会有几分脾气。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好聚好散,这婚也不必结了。”
扔下一句话,温令就要走,却被他拽住手腕,低声威胁,“你不担心温氏?”
温令笑了笑,“那是我爸该担心的,我既然已经从温家搬出来了,温家的一切和我没关系。”
话音一落,一道厉声呵斥从身后传来。
“你听听她这白眼狼的论调!如果我不来,温氏被她作死我都不知道!”
温令转头一看,发现温父和温意也来了。
想起他才电话里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加上此刻他在这,应该是知道她和江秉时约在这个地方被他知道了,所以他亲自过来把关,不允许她行差踏错。
可惜他要失望了。
温令心头升起一种破坏的快意。
在她有记忆起,温父就整天把温氏挂嘴边,眼里心里从来没有家庭。
她的每一次生日他都会缺席,要从没有抱过她,或是亲自给她挑选一份礼物,可她没有的这些姐姐都有。
此刻,她看着他气急败坏的脸,忽然就释怀了。
她笑了笑,“爸你来了,我和秉时取消婚约了。”
“你这个不孝女!”
温父立刻上前,一巴掌毫不留情甩在她的脸上。
动作快的温意想阻止都没来得及。
“啪”的一声,餐厅里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聚焦在温令的身上。
温令虽然没得到过温父的爱,但从小也是被母亲呵护长大的,也是温室里的花朵,何时在大庭广众下被人这么羞辱过,这个羞辱她的人还是自己的父亲。
她的脸渐渐涨红,身体也跟着发抖。
江秉时看了四周一眼,叫来经理。
“今天的单双倍赔偿,现在请他们都离开。”
这家餐厅江秉时有入股,经理纵然有些为难,还是硬着头皮应下了。
“是。”
不过五分钟,几桌人离开后,餐厅恢复了平静。
江秉时看向温父,“温伯父既然来了,不如一起吃,正好我和阿令还没开始。”
温父展开笑容,“那就一起,恰好我们也要商量一下婚期了。”
两人一唱一和,完全忽略了温令这个正主。
温父坐下后,温意看了温令一眼,温令却没有看她,而是对着温父和江秉时说,“不存在什么婚期,我和江秉时也说了,婚约作废。”
温父气得太阳穴青筋鼓起,“你是不是还嫌一巴掌不够。”
温意在他身边坐下,劝道,“爸,阿令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打她。”
“哼,她有你一半懂事我就不用操这么多心。”温父抬头看向温令,“结不结不是你说了算。”
温令听到这话彻底笑了,她放弃和温父争辩的力气,转身要往外面走,只是刚踏出一步,她看到安妮被人推着轮椅进了餐厅。
随着她进来,江秉时的脸色变得陡然诡异起来。
“江秉时,好久不见。”
安妮坐在轮椅里,双手叠加在身前,脸上带着口站遮住半边脸,似笑非笑地和江秉时打着招呼。
不过在江秉时出声之前,她又看向温令,“这位小姐是江秉时的未婚妻?真是久仰大名。”
要做戏谁还不会?
自安妮出现,温令就猜到这事和傅汀尧脱不开干系,她眼神一转,果然看到傅汀尧正站在门外一颗芭蕉树后,被树干挡住了半边身子,很是隐密。
只不过温令站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他的身影,因为熟悉,一眼就认出是他。
收回视线,她朝安妮一笑,“我是,不过你是谁,我好像从未见过你。”
“我啊,我是蒋先生的前妻。”
“什么!”温意骤然起身,一脸不可置信,“你不是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