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齐聚另一房间。
康年急得双手背在身后,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薛岩焦躁怒吼:“你就不能安静坐着?”
康年想开口反驳,最终还是叹口气,坐到凳子上。
“这可如何是好?”
“你既想不出法子,听能想出法子的人就成了。”
薛岩厌恶地看了眼康年,将目光落在怀逸远身上:“怀大人,如今你我三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不能置身事外,这个局怕是还要你来解。”
见两人都盯着自己,怀逸远沉了沉心绪,道:“锦衣卫虽在临海盘根许久,然终究是暗地里的行径,纵使拿到什么也见不得光。当今圣上登基已是第六个年头,并未任由锦衣卫胡作非为,可见圣上极注重名声。”
两人细细回想一番,倒也确实如此。
先帝晚年玩弄权术,锦衣卫横行无忌,许多臣子因此受害,致使百官怨气冲天。
当今登上帝位后,便实行无为而治,只明面上处置过一些贪官,并未因着锦衣卫残害过官员。
可见当今圣上并不如何玩弄权术,锦衣卫的重要性也比不得先帝在位时。
纵使查到什么,也会密而不发。
薛岩道:“所以这症结还在沈逾白身上。”
“不错,”怀逸远右手食指在桌面点了两下,“暗地里的把柄天子如今不会用,可沈逾白是明面上的把柄,占的就是个情理俱全。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将沈逾白给请出按察使司。”
康年脸色越发难看:“那沈逾白摆明了就不会走,我看他是想死在按察使司。”
“若我所料不错,他想用他一人的命来将我们尽数拉下水。”
怀逸远神情凝重。
“就凭他?”
薛岩一掌拍在桌子上:“做梦!”
怀逸远眼皮跳了下,语气也冷了几分:“薛大人,此时不是逞凶斗狠的时候,你我都已入了他的圈套,便由不得你如何想。”
薛岩怒道:“他六元及第,年纪轻轻已是五品官,大好的前途摆在眼前,本官就不信他不惜命,反倒要与我们同归于尽。”
康年一声冷笑:“你既敢跟他赌命,不若一刀杀了他,此事便全是你都指挥使一力承担。”
不过是因着在按察使司,薛岩便一蹦三尺高。
刚刚在门口,沈逾白点到他薛岩时,怎的就一个屁都不敢放?
“拘捕沈逾白的是你按察使司,为何要我一力承担?”
薛岩反唇相讥。
康年冷哼一声,道:“薛大人既没胆量去面对那位沈六元,又何必在我等面前耍横。”
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怀逸远怒喝:“莫要在此时乱了方寸!”
两人互看不顺眼,却也知怀逸远说的对,如今全靠怀逸远。
见震慑住二人,怀逸远才揉揉胀痛的厉害的太阳穴:“就算沈逾白不愿意离开按察使司,我们也不是毫无办法。康大人,你快些将羁押沈逾白的文书销毁,到时他便是再想赖在按察使司也是无用。”
康年大喜:“我这就去办!”
他离去不过一刻钟,便有怒气冲冲回来。
那羁押文书被周显拿去看过,再也找不到了。
可想而知,如今那羁押已被送往锦衣卫的据点,他们是再也找不到了。
怀逸远的眼皮突突地跳。
好,很好,他总算明白跟一群猪一同办事究竟有多难了。
康年焦急问道:“怀大人,这该如何是好?”
怀逸远冷笑:“把那沈六元当祖宗供着呗,你还想如何?”
到底也是关乎自己的命,怀逸远必不会真就不管了,又与康年说了个主意。
晚饭是康年亲自端去沈逾白那屋子的。
“这饭菜可还合沈六元的口味?”
沈逾白如实评价道:“还行。”
康年便眼皮直抽。
他素来贪恋口腹之欲,特意花重金请来的厨子,吃过的人无不夸赞,到了沈逾白嘴里就只是还行。
不过如此羞辱,他必是能忍的。
康年笑得一双眼只有一条缝:“我已命人清理出一出舒适的房屋,沈六元不若与我一同前往歇息?”
沈逾白撩起眼皮看向他:“康大人是舍不得将此屋子给本官住?”
一抬手,就露出手腕上包扎好的伤口。
另一只手已拿出了匕首。
康年双手都摆出了残影:“别别别,不搬不搬,您想住哪儿便住哪儿,成不?”
沈逾白便指着床铺道:“那被褥不干净,换一套新的来。”
康年:“……”
此房间坐北朝南,宽敞明亮,又存放了许多书,是他平日的休憩之所,那被褥自是他往常用的。
如今被嫌弃也只得笑着道:“好,我这就让换了新的来,沈六元还有什么需求只管说,但凡我能办到,必定满足沈六元您这位贵客!”
周显嫌弃地别开眼。
真是丢人现眼。
若这位按察使有尾巴,必定左右摇得厉害。
沈逾白换了个舒适些的姿势,道:“听说我通城州那些衙役冒犯了康大人,不知康大人的气可消了?”
康年勉强扯了个笑脸:“我哪儿有什么气?他们骂得对!简直就是骂到我心坎里了。”
旋即便是一脸感慨:“哎呀你说,这官当大了以后就听不到真话了,难得那么个小年轻敢对我说真话,我欣喜之下,自是要留他下来好生聊聊。既然沈六元想见他们,那我就将他们带来?”
沈逾白笑道:“劳烦康大人了,他们随我出生入死,早已亲如兄弟,若他们受苦,我必不会好受。”
康年心头一紧,连声“那是自然”,待出了房间,还小心地帮沈逾白关上了房门。
屋外的薛岩已是嫌弃至极,说话便越发不客气:“丢人现眼!”
康年一把拽住薛岩的袍子就要往屋内拉:“你去,我倒要瞧瞧你多硬气。”
薛岩大惊,一把拂开他的手,连着退出五六丈远方止住脚步。
康年嗤笑一声,转身就吩咐旁边的副使:“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给那些衙役请大夫?他们若有一个不好,本官拿你的命赔!”
副使头皮发麻,急匆匆离开。
待外面没了动静,周显才走近沈逾白:“大人,他们已经去请大夫了,怕是李班头他们吃了不少苦头。”
沈逾白眸光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