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阳愣了一瞬,后知后觉地从瑞王怀里直起身子。
抬手擦了擦眼泪,勉强挤出一个笑脸:“王妃婶婶来啦?快请她到旁边花厅坐着!”
但她心里很是奇怪,瑞王妃怎么会来她这舞阳公主府呢?
说起来,瑞王妃是周贵妃的庶妹,既是她的姨母,又是她的婶母,本该是十分亲近的关系。
只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瑞王妃待她并不十分亲近,总是淡淡的,远不如瑞王叔待她体贴爱护。
但怎么说也是长辈,面上总得恭敬些。
瑞王却是控制不住的脸色发黑,分明是夏天,瑞王妃这三个字却是听得他背后一凉。
好好的,她不在王府待着,到公主府做什么?
还偏偏是这种媚儿中毒未醒的时候?
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他冷着一张脸冲那小太监斥道:“拦住她,不许她到后院来。”
末了又嘱咐舞阳:“乖宝,你在这里照顾你母妃,瑞王叔去看看怎么回事。”
他倒要去看看,这个瑞王妃是不是不当腻了?
成日就只会给他添乱!
舞阳眨了眨眼,她本就懒得应付瑞王妃。
听瑞王这么说,便故意道:“......瑞王叔,这不好吧?王妃婶婶到底是贵客,我若是不去迎她,她该气恼我不懂规矩了。”
瑞王冷哼一声,语气笃定:“有本王在,她不敢。”
说罢,抬脚就往外走。
瑞王妃被拦在前院,眼泪还挂在脸上。
她死死地攥住掌心,咬着牙呵斥道:“狗奴才!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本王妃也敢拦?”
几个小太监都快要哭了:“王妃娘娘恕罪呀,这是王爷的意思,奴才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瑞王妃颤着声叫骂道:“瑞王他和舞阳在后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敢叫本王妃瞧见?”
换做其它已经嫁人的妇人,自是一心一意地和夫君过日子的。
但是舞阳这个厚脸皮,明明已经嫁了萧宴,又天天住在公主府,还天天变着花样的勾着瑞王往这公主府跑!
天底下哪有侄女和叔叔这般亲近的?
亲近到她这个做婶婶的都找上门了,却是面都不敢见?
若说其中没有猫腻,她根本不信!
瑞王妃越想越觉得恼怒,气到整个人浑身发抖,这桩事若是传出去,那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不由得又叫骂一声:“舞阳,你滚出来!你这个没脸没皮的小贱人!”
瑞王从后院出来时,正好就听到这一句。
他不由得眯了眯眼,快步上前,拉开小太监,当即便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周馨儿,你发什么疯!”
周馨儿,正是瑞王妃的闺名。
瑞王妃猝不及防挨了这一巴掌,整个人脑袋都是懵的,等看清眼前的瑞王时,她简直要疯了。
天底下哪个女人能受得了,在儿子头七这天,一向温柔体贴的夫君为了别的女子转身就走。
还接连甩了她两个巴掌,满眼冷漠憎恶地骂她是疯婆子。
瑞王妃怒不可遏。
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舞阳是不是给瑞王下了什么蛊毒了?
否则他怎会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啊!”
瑞王妃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口不择言地喝骂道:“李宗烨,你还是人吗?荡儿他尸骨未寒啊!你竟和自己的亲侄女苟且......”
瑞王额头青筋直跳,恨不得当场拔了瑞王妃的舌头。
到底顾念这是在舞阳的公主府,他不想见血,只呵斥道:“都愣着干什么?王妃伤心过度失心疯了,快了她的嘴,捆了手脚,扔进柴房去,关上三日清醒清醒!”
瑞王妃听见这话,顿时慌了,她相信瑞王说得出,就做得到。
若是在这公主府待上三日,那可就错过荡儿的头七了!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围着她的下人,冲着瑞王又哀又痛道:“王爷!不要!不要把我关在这!我不闹了,不闹了,今日是荡儿的头七啊!您和我回去陪着荡儿啊......”
瑞王心里却只惦记着周贵妃,说完这些,看都不看绝望到极致的瑞王妃一眼,转身又回了后院。
周贵妃喝下解药后,当真慢慢地清醒过来。
瑞王推开门时,就见周贵妃正挣扎着起身,舞阳正在床边不停地劝着。
瑞王快步走到她跟前,将她按住,又急又气道:“媚儿,你这是做什么?你才服下解药,还需得缓一缓才能恢复......”
周贵妃看到瑞王,眼泪止不住地流。
现在解了毒醒过神来,当时在席面上的情形,便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她是怎么扯着衣裳胡言乱语,怎么状若疯癫地跳下湖中,那么多双戏谑的眼,仿佛就在她眼前盯着她嘲笑。
她本是风光无限高高在上的帝王宠妃啊!
除了皇后,天底下还有哪个女人如她这般风光?
可现在,她不知道成了多少人心中的笑柄!
她无法想象,以后这些外命妇进宫向她朝拜时,心里又会怎么想她?
她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形,后知后觉地发现,根本不是宫女倒错了酒,而是姜令芷那个贱妇,装着站不稳,趁机换了她的酒!
她死死地盯着瑞王,委屈得像个孩子:“是姜氏那个贱妇!她换了我的酒,害得我那般丢脸,我没法活了......”
见周贵妃这样,瑞王心里也不免后悔。
怎么能让媚儿这样天仙一样的人儿,亲自去对付姜氏那个贱妇呢!
他一时也顾不得舞阳在跟前,一把抱住心爱的周贵妃,温柔细致地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都过去了。席面上还有稷儿在呢,是不是?他一向孝顺,最是听你的话,定然会替你报仇的……那宴会是你们周家的席面,不论发生什么,一个字都不会传出去的,你放心便是。”
哄了好一会儿,周贵妃总算是勉强平复了情绪,止住了哭声。
她这才注意到杵在一旁的满脸震惊的舞阳,一时有些心虚,忙松开了瑞王。
“舞阳,你别乱想,母妃和你瑞王叔没什么的,”周贵妃靠在垫子上,尽管十分虚弱,却还是尽力找补道,“席面上的事情你也瞧见了,母妃实在是难过......”
舞阳内心说不出的震惊。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了,男女之间有没有事,她还能看不出来吗?
怪不得瑞王叔一直待她如此亲近,她还天真以为,是她拿捏了瑞王叔。
原来一切都是看在她母妃的面上......呵!
但她能怎么办呢?
从前为了哄着让她唯三皇兄马首是瞻,周贵妃与她说过成千上万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而现在......
她不用想也知道,若是母妃和瑞王的关系传出去,她这个公主又会是个什么下场。
“母妃不必多说,我都知道的,”
舞阳仍旧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瑞王叔心善,才如此关切咱们母女!您和瑞王叔说说话……我出去打听打听,姜氏那个贱妇死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