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贵妃万般不情愿,可到底还是被堵了嘴赶去了景阳宫。
昔日高高在上的贵妃,一朝成了冷宫弃妃。
后宫不知道有多少人唏嘘,又有多少人拍手称快,也有不少低阶的嫔妃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同样一头雾水的,还是骤然被召进宫的李承稷。
他看了看传话的小太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断腿,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父皇召我进宫?”
小太监颤颤巍巍地应了声:“是。”
李承稷诧异道:“可知为了何事?”
他的断腿虽然接上了,但一直疼痛难忍,派去药王谷请牧大夫的下人,却一个都没回来。
原本,瑞王叔每日去他的三皇子府关心他,可这两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瑞王叔也不去了。
叫他越发烦躁。
得知佑宁帝要召他入宫时,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都这样了,行动艰难,父皇有什么事传个话不就行了?
怎么还要他进宫?
生怕他腿好得快了?
小太监谨慎道:“奴才不知,皇上口谕,三皇子还是快些。”
李承稷一时无语,他心里再不解,却还是不得不奉旨行事。
府里的下人已经制出了木头素舆,虽然笨重了些,但是总归能推着他行动,倒也给了他几分体面。
下人将他搬上马车,又将素舆装进另一辆马车,一同往宫门口的方向去。
三皇子府离宫门口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李承稷坐在车厢里仍旧觉得烦躁不已,寻常,他骑着马也不过甩两鞭子的功夫就到了。
如今却要坐在沉闷得要命的车厢里。
快到宫门口的时候,他无趣的掀开车帘看,好巧不巧的,正瞧见姜令芷推着萧景弋从宫里出来。
李承稷眯了眯眼,萧景弋什么时候从朔州回来的?
不过他更好奇的是,他的腿又怎么了?
“停下。”
“是。”
李承稷远远地看着。
就见姜令芷推着素舆,到了一辆马车旁,然后指挥着狄青和狄红两个侍卫,轻手轻脚的架起萧景弋,将他放进车厢里。
全程,萧景弋的腿一点都没有磕到碰到。
后来姜令芷也爬上了马车。
侍卫架着马车,朝着萧国公府的方向驶去,李承稷的视线还舍不得收回来。
姜令芷这个贱妇行事粗鲁又狠辣,十分上不得台面。
但照顾自己男人时,倒是细心得很。
李承稷看了看自己的夹着木板的断腿,眯了眯眼,不由自主地想着,若是这个姜氏来照顾自己......
但下一刻他立刻晃了晃头,将这诡异的念头从脑子里甩了出去。
不行,这个狠毒的贱妇一定会把他另一条腿也打断的。
......这种野性难驯的乡野村妇,就算再有滋味,也还是得好好调教一番才是。
“走吧。”
“是。”
马车停在宫门口,府里的下人先将素舆搬下马,继而又缓缓搬动着,将他放置在素舆上,推着他入宫。
李承稷伸手摸在把手上,脑海中又闪过方才萧景弋坐的那只素舆。
怎么瞧着他的素舆好似轻便得很,莫非是姜氏给他编的?
......若不然,以这个理由召她入三皇子府,伺候自己几日,过把瘾再说。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道娇呼:“三皇兄,”
李承稷顿了顿,回头看着舞阳,皱起了眉。
舞阳满脸的恐惧。
比起三皇子的无知懵懂,她到底是见过瑞王和母妃抱在一起的,想也知道瑞王和母妃关系不同寻常。
打那之后,她就一直惴惴不安,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暗地里一直叫人盯着瑞王府的动静。
所以今日得知瑞王妃来敲登闻鼓时,她几乎都要吓破胆了,一直在替母妃担忧着,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现在父皇又同时传召她和三皇兄入宫来,她便猜想着,是佑宁帝恼了母妃,怒火也要朝他们发作。
李承稷眯了眯眼,不耐烦道:“你这是怎么了?”
舞阳战战兢兢地走过素舆旁:“三皇兄,你可知,可知父皇为何要传召咱们入宫?”
李承稷轻嗤一声:“养心殿就在前头,过去不就知道了。”
舞阳咬了咬唇,一时有些无奈。
她哪是不知道缘由啊,她就是太知道了,才想提前告诉李承稷,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可这会儿人多嘴杂的,她实在是没法子,跟三皇兄说清楚那些事。
“嗯。”
舞阳叹了口气,在三皇兄跟前,她一向是没有话语权的,哪怕她是佑宁帝最宠爱的公主。
她每往养心殿走近一步,想要远离上京的心就更甚一分。
她真的是受够这四四方方的皇城了,从小,她就是母妃争宠的工具,长大了,她又是母妃替三皇兄铺路的工具。
“皇上,舞阳公主和三皇子到了。”
“传。”
舞阳和李承稷进到养心殿,就见佑宁帝神色阴郁地盘腿坐在软榻上。
一旁跪着的,是太医院院判章大夫。
与此同时,地上还放着一张矮几,矮几上放着两碗清水。
李承稷虽然不解,却还是乖乖行礼,唤一声:“父皇。”
但舞阳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父皇这是要......滴血验亲??
父皇不仅发觉母妃和瑞王叔的私情,还怀疑她和三皇兄的身世......
舞阳简直崩溃,母妃不会当真这么胆大离谱吧?
.....她今日还能活着走出养心殿吗?
她颤颤巍巍地开口:“父皇,您这是......”
佑宁帝面无表情地一挥手,两个小太监就上前来,道了声:“公主,得罪了。”
舞阳被拉扯到那矮几旁,手指上极快地挨了一下,随后一滴血滴入清水中。
李承稷行动不便,两个小太监则是捧着另一碗清水到他跟前,同样取了一滴血。
到这个时候,李承稷就算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父皇,您这是,怀疑儿臣和舞阳不是您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