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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峰很久没见陈晏。

印象里是个瘦瘦小小的姑娘,整天穿着不合身的衣服。

不是上山打猪草,就是捉虫子喂鸡。

反正每次他来,陈微风他们几个围在身边亲热的喊大伯,只有陈晏不往这边凑。

他听说过陈晏的成绩。

原先跟媳妇商量,要不要资助陈晏继续上学,全校第一名的成绩,稳扎稳打肯定能考上。

可他自己也有两个儿子。

老大正要说媳妇的年纪,老二也在上学,没有多余的钱,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前段时间听说陈晏嫁人,陈明峰还惋惜了一下。

当然,也仅仅只是惋惜。

眼前的陈晏和之前的陈晏好像又有不同,没有眼底愤世嫉俗的高傲,平和,但也无情。

陈四海看着眼前安静的陈晏,音色轻哑,“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陈晏故作茫然。

“村长,你在说什么。”

她在外人面前尚且能喊一声爷爷,当着陈四海的面就只说村长。

陈四海胸口闷痛,“现在家闹的散了,你看在那条项链的份上,想法子救救你三叔吧。”

陈晏觉着好笑。

靠在身后的柜子上,“首先来说,那条项链是我妈留给我的,你霸占手里这么多年,我不记仇都是好的,你还指望我感谢你?”

“第二,你家散了可跟我没什么关系,陈晏早就让你们逼死了不是吗。”

她目光清冷。

陈四海莫名打了个寒颤。

屋里屋外都在聊天。

村里人好奇陈建民两口子去哪了,再加上陈明峰好久没回来。

陈四海这边倒是没人搭理,毕竟一个年老衰败的老村长实在没有巴结的必要。

他垂下高傲的头颅,“当初让你继续上学就好了。”

外边雨还没停。

陆陆续续有不少人撑着伞进来又出去,陈家地面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

陈晏看着窗户外散败的景象,笑笑。

“现在忏悔还早着呢。”

陈四海猛的抬头,隔着篱笆院子,钱寡妇没有撑伞,浑身的棉袄淋湿。

盯着屋里的陈四海,目光怨怼。

陈四海呼吸急促,陈晏直起身子,边往外走边小声,“村长,为了掩藏你三儿子的罪行,你不会不记得你做过什么吧。”

床上瘦巴巴的干瘪身材突然倒下。

陈晏正好走到门口,扯开嗓子喊了一声,“不好了,村长晕倒了!”

手忙脚乱的陈家和看热闹的村民交织在一起。

陈晏把伞撑在钱寡妇头上,远处,陈愿还在院子里到处找陈晏。

钱寡妇脸白的像鬼,“谢谢你。”

陈晏把伞递给她,“不用等太久。”

她穿过篱笆院子,拍了拍陈愿的肩膀,“我在这。”

陈愿赶紧给陈晏打伞,“嫂子,你干嘛去了,都淋湿了。”

陈明峰背着陈四海去医院,陈家大门再次关上,篱笆处已经没人了。

陈晏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没事,先回家吧。”

路上陈愿语气轻快,“嫂子,我刚才听说县里不会家里有坐过牢的家属当村长。”

“陈建民这下可好了,媳妇孩子作没了,也当不上村长了。”

路面有几只小青蛙咕咚一声跳到水里。

陈晏意有所指,“以后有的闹呢。”

梁竞舟在家门口和陈三元说话,外衣是新做的,黑色防水的面料,穿在他身上宽宽大大。

天气冷,他没拉拉链,就那么散着怀,灰兔子装在口袋里,鼓鼓囊囊的,陈三元面露羡慕。

“舟哥,你这衣服在哪买的,咋这么好看呢。”

他最近又开始相亲。

杜管月说了,年前找不到媳妇,以后都不用回家了。

陈三元这趟晒的黢黑,晚上偷偷抠陈愿的蛤蜊油还是没能抹白,再看同样出门的梁竞舟。

陈三元恨恨咬牙。

梁竞舟换了姿势靠着门框,手指懒散的拨了下饼子的脑袋,“不知道,你嫂子给做的。”

话里带着淡淡的炫耀。

陈三元再次狠狠咬牙。

陈愿远远看见陈三元的黑脸,挥挥手,“三哥,你怎么来了。”

陈三元决定不跟梁竞舟说话,嗯了一声,“妈找你,看你不在家,我想着你应该来这了。”

就连妹妹都比他白。

他不活啦!

陈愿丝毫不懂陈三元的心思,眼睛亮晶晶,“我跟嫂子去村长家了,三哥我跟你说刚刚村长家可热闹了。”

陈三元没心情听陈愿絮叨。

他有些谄媚的小心翼翼,“嫂子,舟哥的衣服是哪买的,我也想买一件。”

陈晏看了眼梁竞舟,“款式是自己画的,在镇上老裁缝那做的。”

她想了想,“设计图我没拿回来,你到那直接说就行。”

陈三元笑嘻嘻,“得嘞嫂子,赶明我娶媳妇,嫂子坐主座。”

他拎着陈愿的后领子回家。

陈晏疑惑,“一件衣服而已,和主座有什么关系吗。”

梁竞舟看着陈晏湿漉漉的头发,挑眉,“你跳河啦?”

毕竟刚才陈愿说村长家出事,陈晏可能高兴的在河里游来游去。

陈晏有时候觉着梁竞舟脑子可能跟饼子的差不多大。

她泄愤似的撩起他的外衣擦头发,梁竞舟嘴上嫌弃,“陈晏你有点过分我跟你说。”

实则怕陈晏擦的不方便,还特意往她旁边挪挪。

外衣上沾了水渍,陈晏闲聊似的说起陈四海进医院了,饼子从怀里跳出来,梁竞舟把陈晏往怀里拉了一下。

避开溅起的雨滴。

“你想去送个花圈吗,或者吹个唢呐庆祝一下。”

目光环绕陈晏的脑门,他恍然大悟,“或者都要?”

陈晏顿了顿。

还真思考都送的可能性。

两个人离的极近,门又没关,钱冬梅拎着礼物找过来,抬眼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年少的黑衣青年眉眼缠绵,弯起嘴角似笑非笑,但又带着些许说不出的宠溺。

陈晏跟程主任谈生意时干练精明,在梁竞舟旁边温柔柔美。

她头发缠在梁竞舟衬衣的扣子上,扯的发疼,梁竞舟粗鲁拽下扣子,崩开的丝线缠着发丝。

梁竞舟嘴上嫌弃,“陈晏你真能笨死。”

片刻,又佯装不在意,“疼不疼啊。”

陈晏揉着头顶,正想说话,钱冬梅带着笑意。

“小两口感情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