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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小雨转急。

四季青的叶片掺杂着星星点点的白花,有几束散落在地。

陈晏的花园里也种了四季青,偏安一隅,在偌大的空旷里绿的发青。

梁方夷表情无奈,“妈,我和阮悦只是普通t同学,你先看看这个手表喜不喜欢。”

妇人却开始兴致缺缺,她随意扫了一眼,连带着陈晏也不看,语气懒散,“都说了你爸买的还在抽屉里没带过。”

“我能有几只手,退了吧。”

她转身上楼,留下梁方夷站在原地。

电视机下边垫着方巾,纯白色流苏被风吹的微微晃动,梁方夷转身,“我母亲就是这个脾气,陈晏同志不要放在心上。”

“这块手表我肯定要,至于亮度,”他沉吟片刻,“陈晏同志调整一下,有把握不住的随时联系我。”

陈晏看着流苏出神,闻言指了指脸上,“你妈这个脾气是因为脸上的伤吗?她那个亲姐妹烫的?”

陈晏手指挪到对面的玻璃相框上,梁方夷把手表收回盒子,嗯了一声,“我妈年轻时是大院出了名的美人,姨妈妒忌她的长相。”

“两个人关系并不好,她总是用小手段陷害我母亲,后来被家里赶走,走之前毁了我妈的脸。”

梁方夷说这话语气平静。

没注意陈晏眼神里的古怪,“我妈年轻时是文工团的领舞,因为受伤,辞去喜欢的工作,只能在家带我。”

“我爸工作忙,时间一长难免疏忽,再后来我当兵,也不怎么经常回家,我妈一个人太孤单了,脾气也越来越差。”

红色丝绒的盒子上还绑着蝴蝶结,梁方夷叹了口气,“所以她这两年总是张罗着让我赶紧结婚,赶紧有个伴。”

这也侧面解释为什么刚才他妈的态度截然不同。

陈晏极其善解人意,安慰性的开口,“可怜天下父母心,”话音一转,带着三分好奇看向墙壁,“可我看照片上那对姐妹花长的差不多,你姨妈怎么会嫉妒你母亲的长相呢?”

梁方夷顺着她的视线一并扭头,“大概是我母亲心里美吧,毕竟我父亲当初是先跟我姨妈订的亲。”

“姨妈嫌贫爱富,跟人私奔,这才成全我父亲和我母亲。”

陈晏走的时候神情恍惚,按照梁竞舟和梁方夷的年纪来算,相比较嫌贫爱富,更可能的是小姨子和姐夫搞上了。

还他妈有了孩子!

梁方夷拉开副驾驶的门,陈晏突然觉着后背一阵发凉,如同被毒蛇盯上,她猛的转头。

二楼隐约飘过一方黑影,要是没记错的话,梁方夷他妈今天穿的就是黑裙。

时间还早。

梁方夷开车不急不缓,陈晏坐在副驾,收起的雨伞放在脚下,还未散尽的雨滴顺着伞面汇聚成一条长长的细线。

车里有些安静。

显的雨声更加明显,梁方夷开车不似梁竞舟随意,双手紧握方向盘,“一直都是陈晏同志听我说家事,还没听陈晏同志说过你爱人呢。”

陈晏瞥他一眼,“他也姓梁。”

梁方夷似乎来了兴致,“这么巧,顾息说和我长的也有点像。”

陈晏摇摇头,语气郑重,“不像,他更好看一点。”

梁方夷一愣,眼神对上陈晏视线,他勾起一个笑,周身冷漠散尽,“是吗,我倒觉着我也不难看。”

前边就是茶馆。

陈晏单手拿伞,在下车的时候才补一句,“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谢谢梁同志送我过来。”

她走的时候顺手把那本语文书揣包里了。

来的路上才摸到,原先想着不用进茶馆,这下倒是得去还东西。

茶馆的门关着,陈晏刚进去就听到一阵激烈的争吵声,早上替梁方夷关灯的服务员背对着门口。

“同志,我们真没见到你说的书,你自己也找遍了,到处都没有,是不是记错了。”

而她对面站着的女人,陈晏惊讶的挑起眉眼,“栾姐。”

阿栾并不认识陈晏,她瞥了一眼,以为是以前见过的,点点头,“你是?”

陈晏介绍自己,顺便从包里掏出那本语文书,“栾姐是在找这个吗,抱歉,我刚刚不小心带出去了,正好要还回来呢。”

听到她是梁竞舟的妻子。

阿栾的表情有所松动,她嗯了一声,陈晏又赶紧给服务员道歉,毕竟是她的原因。

黄茶味淡。

黑瓷的杯子里水幕层层,陈晏的脸倒映在杯子里,一圈一圈的荡起。

阿栾眼神温和,“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陈晏替她倒了杯茶,阿栾接过来,没喝,看向窗外,“我以前想让竞舟和祈雪结婚,甚至一度打算给他俩下脏药,因为只有他俩在一起,黑蛇才会安心跟我过日子,你知道黑蛇吧……”

陈晏点点头,“那天我也在。”

她没具体说时间,阿栾却知道,低头笑笑,“让你看笑话了,后来我才想明白,其实没有祈雪也会有别人,黑蛇贪恋外边的新鲜,他早就不是从前的他了。”

“以前黑蛇对我还不错,”阿栾起了兴致,“你见过小孩手臂粗的人参吗,我从海里捞出来那几年,他把人参磨成粉冲给我喝。”

不知想到什么,或许是人死了,阿栾低声,“后来我连他一块糖都没见过。”

以往的温柔给了别人。

阿栾不年轻了,眼角还能看到细纹,陈晏不怎么会安慰人,她想了想,语气认真,“那就把他的骨灰兑水,要是不好喝,你就多加几块糖。”

地狱笑话冲淡阿栾的思绪。

她没忍住勾起嘴角,越想越笑出声,眼眶笑的发红,她点点头,“你说的对。”

陈晏发尾沾了水,有几缕贴在棉袄上,阿栾眼神轻快,恍若新生,“竞舟特喜欢你。”

这下轮到陈晏感兴趣,单手杵着下巴,“为什么这么说。”

“陈三元之前笑话竞舟盖粉红小花的被子,竞舟当时很认真的强调,说是因为你觉着他可爱,你还喊他乖乖。”

陈晏老脸一红。

阿栾笑弯眼睛,“就连黑蛇都说,竞舟娶了媳妇就变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