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和疲惫:“怀璧有罪,别看九曜圣地规矩森严,如果没人在背后庇护,就丫头身上那份晋升洞天境的大机缘,怕是十有八九保不住,就老身想到威逼利诱的方法,就不下十种!至于你所说的那些内门翘楚,先不说有没有本事护住丫头,老身很怀疑一旦他们与丫头结成道侣,不仅会肆意的采补丫头,损坏她的根基,更会出手抢夺丫头的那份大机缘,占为己有。”
“师叔就这么相信我?”
“本来那份大机缘就属于你,是老身拉拢几位老友,极力争取才转到丫头身上,就算你夺回去,也算是物归原主!而且,是因为老身同意撮合你们,丫头才选择修炼《玄阴九转鼎炉经》。想必你也能感觉到,丫头是钟情于你的。”
老妪并不担心方霄杰会抢夺那份大机缘,一是相信奇真的为人和识人之明;二是以圣地对方霄杰的重视,定然会为他准备晋升洞天境所需的资源;三是打听到他对身边的女人,堪称掏心窝子;四是其气运鼎盛,指不定还会遇到意想不到的福缘。
当然,如果不是自己寿元将尽,放心不下丫头今后修行,又怎会舍得让丫头与他人共侍一夫,受这等委屈。
方霄杰目光有些复杂,心头更是复杂,交织着难以置信、疑惑和惊讶。
如同乱麻一般。
但仅片刻后,方霄杰还是摇了摇头,沉声道:“师侄始终坚信,与人结为道侣,朝夕相处,携手共进,情投意合最重要,不应因利而聚或其他外在因素而结合。师侄无意与谢师姐结为道侣,抱歉,辜负了师叔的美意。”
回想起当初听到的谢诗雯心声,对于暗中算计和背后捅刀子的阴狠心思,方霄杰始终心怀戒备。
要是做普通朋友,方霄杰是可以接受。
但更亲密一步,那还是算了吧。
老妪满脸怀疑,不相信这是方霄杰的本心本意。
似乎想起什么,老妪啧啧问道:“你是不是在顾虑你师尊奇真山主的态度?怕她觉得你是个管不住裤裆也管不住手的好色之徒?这你大可放心,老身会亲自和奇真师妹言明其中缘由。”
方霄杰沉默了一下,语气放缓:“若我真有意与她结为道侣,那么即便是道祖佛陀的态度和意见,也无法动摇我的决心。”
老妪微微一愣,好像是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庭院中,陷入沉默。
良久后。
老妪好似回光返照之后,整个人好似被抽去了精气神,萎靡之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蔓延开来。
她身形佝偻,仿佛风中残烛,又似病榻上奄奄一息的迟暮老人,声音轻若蚊蝇,喃喃道:“罢了,罢了,老身已然知晓了。”
她没有再强求。
都到这份上了,要是再死皮赖脸地将丫头倒贴,那就真的将脸面和尊严踩彻底在脚下。
这一刻,老妪才真正看清方霄杰这个人,与她所认知的男子截然不同。
在他身上,丝毫找不到自私自利、贪婪卑劣的劣根性。
“既然你不愿与丫头结成道侣,那么我们谈一桩交易吧。”老妪又盯着他看了片刻,脸上忽地露出了一抹自嘲,叹了一口气道。
“什么交易?”
“老身愿以两件洞天境修士所用的法宝,以及一则未被完全探索秘境的隐秘线索为酬劳,换取你在力所能及的范畴内,施以援手,助那丫头度过三次难关!”
方霄杰一口拒绝,他是真不想和谢诗雯扯上太多关系,并反问道:“既然师叔掌握了未被完全探索秘境的隐秘线索,何不与圣地达成交易,换取对谢师姐的庇护?甚至还可以与其他山主交换,收谢师姐为徒,这样岂不是更为妥当?”
“那处秘境在玄元宗的疆域之内,玄元宗有着这片大陆唯一一位神人境大修坐镇,势压群雄,所以即便圣地得知了这个秘境的线索,大概率也会不了了之,不敢派人前去探索。否则,一旦被玄元宗发现,将会被视为对其宣战。”
方霄杰愣愣无语。
“其实,老身曾有意无意地向奇真师妹提起过此事,但她婉拒了。至于其他山主,说实话,老身对他们并不信任!”
说着,老妪伸手从腰间先后摸出了四样东西来,一一悬浮在半空中。
方霄杰没有急于说话,而是微微垂眸,似乎在酝酿措辞。
但老妪察觉到他的心思,神色骤然沉重起来,“这点要求如果你都不答应,那就别怪老身拼着魂飞魄散,也要动手宰了你!”
方霄杰悚然一惊,犹豫再三,最终只好点头应下:“师侄答应师叔,在自身能力所及的范围之内,定会出手为谢师姐出手解围三次。”
老妪松了一口气,淡然道:“以道心立誓!”
而初素山主不愧是活了五百多岁的老怪物,在她的凝视与督促下,方霄杰以道心起誓,言辞严谨,滴水不漏。
老妪对此颔首认可。
心誓一事,事后遵守与否,可有大讲究。
对于志向高远的修士而言,始终追求道心求真,念头通达,一旦违背心誓,虽不至于道心崩溃得支离破碎,但绝对会动摇,滋养心魔,遭遇洞天境瓶颈前的心魔劫越大!
心魔难渡,稍有不慎,就真的会魂飞魄散。
反而那些自知成就有限的寻常修士,又或者寿元临近的修士,嘴上信誓旦旦,但完全不在乎违背心誓带来的心魔报应。
而方霄杰明显是前者,因此心誓确实有着极大约束力。
见目的达到,老妪没有停留太久,离开了庭院。
方霄杰安静静站了一会,这才将目光放在悬浮的四样东西上。
一面青色竹扇,一件红色小伞,一面紫色的圆形镜子,以及一枚红色的玉筒。
除了印章和玉佩,另外两样皆是灵光闪闪。
想必是洞天境所用的法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