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寺
“就是这里了,你们自己收拾收拾吧。”静白面无表情地说着,然后伸手朝前方一指,便将莫愁一行人带到了甘露寺后院一个极为偏僻且荒废已久的小院前。
浣碧看着眼前这个破旧不堪、杂草丛生的院子,心中气恼不已,她本就性子急躁,此刻更是忍不住想要和静白理论一番,然而还未等她说出口,一旁的莫愁轻轻拉住了她的衣袖,微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浣碧见状,虽心有不甘,但还是咬咬牙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只能愤愤不平地瞪着静白。
静白原本以为莫愁会因此而发难,毕竟她们曾经可是养尊处优的主子,如今来到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不抱怨?可没想到莫愁竟然如此平静,甚至连一句怨言都没有,这让静白心里不禁感到有些诧异。但她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冷漠的神情,继续说道:“也不是我要故意为难你们,实在是咱们寺里的姑子们平日里都是住在大通铺上的,你们这些金贵身子肯定住不惯。这里虽说破败了一些,但好歹也算独门独户,能让你们独自居住。”
莫愁听后,脸上依旧波澜不惊,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多谢安排。”声音轻柔温和,仿佛丝毫不在意这恶劣的环境。
静白见此情形,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心想这莫愁倒真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主儿,随后她便不再多言,转身施施然离去,只留下莫愁等人站在原地。
莫愁缓缓走上前去,轻轻地推开了院门,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皱了皱眉,迈步走进屋内,仔细打量起来。只见房间内的床铺桌椅一应俱全,只是上面布满了厚厚的灰尘,显得格外脏乱。除此之外,角落里还堆放着一些杂物,整个屋子看上去十分凌乱。
流朱赶紧跟进来,拿起一块抹布用力擦拭起椅子来,边擦边说:“小主,您先坐下歇歇脚吧。”
浣碧则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长相思放在桌子上,转头对莫愁说道:“小主,您先在这里稍坐片刻,我去把行李中的衣物整理一下。”
莫愁摆了摆手,轻声说道:“有什么好收拾的,不过就是几件替换的衣裳而已,不必费那么大功夫。”
浣碧见此情形,便走上前去,想要逗弄一下莫愁,好让她能稍微开怀一些,于是轻声笑道:“小姐的这法号可真特别呀,莫愁二字听起来,可不像是寻常出家人所取的名号,倒更像咱们大户人家闺阁里小主的名字呢!”
然而,莫愁听闻此言后,脸上却并未露出太多的表情,仅仅是淡淡地解释道:“这法号乃是主持特意赐予我的。想来,他老人家是想借此告诫于我,既然已决意踏入这佛门净地潜心修行,那么过往那些世俗间的忧愁与烦恼,自当统统抛诸脑后,切莫再去惦念。”
浣碧听了这番话,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嘴里应和着说道:“也是,小姐如今既已遁入空门,确实应当心无杂念,一心向佛才是。”
这时,莫愁又缓缓开口说道:“从今往后,对我而言最为重要之事,便是每日每夜诚心祝祷上苍,祈求佛祖保佑我那远在家乡的父亲、母亲以及妹妹玉娆能够一世平安顺遂,无病无灾。除此之外,别无所求,此乃我此生唯一的心愿罢了。”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浣碧也不禁垂下眼眸,低声附和道:“这亦是我唯一之所愿啊……”而此时,流朱则赶忙在另一边手脚麻利地收拾起屋子来。
突然间,莫愁毫无征兆地剧烈咳嗽起来,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使得浣碧顿时慌了神,急忙凑上前去,满脸关切地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瞧您这脸色如此苍白,难不成是身体有恙?”
一旁的流朱见状,也赶紧快步走过来,仔细端详了一番小姐之后,猜测道:“许是今日一路舟车劳顿,小姐太过疲惫,所以身子才会略有不适。依我看呐,还是得赶快烧些热水给小姐泡泡脚,驱驱寒气才行。”
莫愁强忍着咳嗽,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还是先将这屋子收拾妥当再说吧,稍后再去烧水也不迟。”
浣碧闻言,心疼不已,忙不迭地说道:“小姐,那让奴婢搀扶着您去榻上歇息一会儿吧,也好养养精神。”说着,便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扶住了莫愁的胳膊。
流朱见小姐如此难受便出门去向外面扫地的姑子去讨一些热水。
“师父,请问哪里可以找到热水呢?我们能否讨要一点热水呀?”流朱双手合十,满脸期待地向正在扫地的小姑子询问着。然而那小姑子却只顾低着头专心扫地,对于流朱的问话仿若未闻一般,根本不敢搭腔半句。
就在流朱感到有些失望的时候,忽然瞥见不远处的静白正缓缓走来。她急忙快步迎上去,再次开口问道:“静白师父,劳烦您告知一下,此处是否有热水可供使用呢?我家小姐在路上不小心受寒了,急需一些热水暖暖身子。”
静白微微抬眼,上下打量了一番流朱后,面无表情地回应道:“既然已经到了这佛寺之中,就不要再以‘小姐’相称了,主持不是早就给她赐了法号么?你自己去厨房那边取些热水便是。”说完便又自顾自地转身离去。
流朱赶忙点头致谢:“多谢静白师父指点。”随后她匆匆返回屋子,拿起水壶便朝着厨房的方向奔去。不多时,流朱便拎着装满热水的水壶回到了房间里。
一进门,流朱便忍不住抱怨起来:“这里的姑子一个个都冷漠得很呐,我刚才跟她们打招呼、问问题,居然没有一个人理会我。还好遇到了静白师父,告诉我能去厨房取点热水回来。”
一旁的浣碧听了这话,轻声说道:“如此说来,这位静白师父倒还算是不错的。”
流朱却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摇着头反驳道:“哪有的事呀,其实她对我的态度也是不冷不热、爱搭不理的。估计只是因为主持有所交代,所以她才不好完全置之不理罢了。”
静白虽然没有受到宫里指使,但是她本性就是一个欺软怕硬嫌贫爱富的人,她见莫愁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便觉得她好性子,一切都糊弄着来,若是莫愁一行人求到她面前,她也不好不管,怕莫愁背后还有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