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过人之处没了,就没有了利用价值。那样必定会面临王家的下场。
“那你想怎么做?”柏一水忙问道。
“立即封锁辛川岭的消息,化被动为主动,脱离那些人的控制。”柏寻说道。
“脱离?哪有那么容易?比金钱更大的是权力,你懂吗?官大一级都压死人……更何况我们这些无权之人。”柏一水苦笑道。
“所以我才说,立即封锁辛川岭的消息。让他们误以为柏家在辛川岭寻陵之事进行得很顺利。”柏寻说道。
柏一水接着问道:“那如何化被动为主动呢?”
“他们贪心不足,欲壑难填。咱们适时拿出一些明器,告诉他们,我们找到了地下仙宫的一部分墓葬。并以此为筹码,找能压死他的那一级合作。”柏寻说道。
柏一水沉思了片刻,说道:“这不是又被套住了吗?而且还惹上了位高权重的人物,想脱离就难上加难了。”
“想脱离这些难缠又无赖的小鬼,就得搬出大恶鬼来震慑他们。至于那大恶鬼,想收拾他的时候,搬出判官便是了。祖父,已经到生死存亡之际,主动出击才能有一线生机。
您若是信我就交给我,若是不信,我还像之前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您先考虑考虑吧,我去问问那个从辛川岭逃回来的人一些情况。”柏寻说道。
柏一水点了点头。
柏山送柏寻出去,到了院子门口。
柏寻突然停下了脚步,一瞬不瞬地看着柏山。
柏山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家主,您有话想跟小的说?”
“大管家在老宅做了多久了?”
柏山回道:“五十多年了,小的十岁不到就进了老宅,在家……在老家主身边做书童。”
“那么久了啊,那柏家的所有秘密你一定都知道吧?”柏寻看着他说道。
柏山忙回道:“没……没有,小的就是伺候老家主,管管宅中琐事而已,不知道什么秘密。”
柏寻淡淡地说道:“那就好。知道的太多,不是一件好事。说的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大管家,你辛苦了一辈子,谨言慎行了一辈子。如今到了该颐养天年的时候了。你想去哪儿想要什么尽管跟我提。”
说罢柏寻便离开了。
柏山冲着他的背影行礼道:“多谢家主关心。”
待柏寻的身影看不见了,柏山往回走的时候双腿直发软,若不是扶着石柱子,怕是已经摔了。
二少爷这是在点他呢!
自己待在家主身边的日子怕是快到头了。
昔日小院里的猫儿,如今已经成了山中猛虎。
有些事怕是由不得家主了。
别院。
柏寻知道兄长会回来,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这么看来兄长应该是在意柏玉峰的吧?
可惜了……
柏寻坐在书房,静候柏松的到来。
他果然没有去老宅,而是直奔别院而来。
车子停在了别院门口,柏松快步走下车,快步进了别院,快步来到柏寻的书房。
兄长一向注意外貌衣着,到哪里都是一副风流倜傥的贵公子模样。可如今他头发凌乱,胡子拉碴,衣服也皱巴巴的。
“你没有杀他吧?”柏松问道。
柏寻倒了一杯茶,放在对面,示意他坐下聊。
“我说没有,你信吗?”柏寻看着他说道。
柏松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我信。”
柏寻点了点头:“我没杀他。”
柏松抿了抿嘴,问道:“那他是怎么死的?”
“自我了断。”柏寻如实回答道。
“不可能?他……他什么苦没吃过?过去那么苦他都熬过来了。他不能……不可能的……”柏松的情绪有些激动。
“他说,他此生只为你。”柏寻说道。
柏松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他睁大双眼,嘴角微微颤抖,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柏寻叹了口气,说道:“我放他走了,但是他丝毫没有犹豫,选择了自我了断。你与他相识这么多年,应该明白他的选择吧?他这是想断了祖父的念想,想放你自由。”
柏松眼圈泛红,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却又被紧咬的牙关和紧抿的嘴唇生生憋了回去。
“开什么玩笑?放我自由?我柏松用他来放我自由?他算什么……他凭什么?说……说什么此生为我……为我难道就是去死吗?我需要他去死?他有问过我的想法吗?”柏松苦笑了一声,“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听不懂人话,看不懂人心……可笑!”
说完柏松便离开了。
他面无表情,一步一步朝别院门口走去。
“主子,咱们去哪儿?”孟五问道。
“回我的院子去。”
车子很快就到了老宅门口,柏松站在熟悉的大门口迟迟不往里进。他突然觉得这里像是毒蛇张着的大嘴,往里走就是自寻死路。
“大少爷,您回来了。老家主他……”柏大管家已经恭候多时了。
“我累了,想回屋休息,回头再说吧!”柏松木着脸走了进去。
到了院子门口,柏松看见了小时候的柏玉峰。
他正低着头卖力地打扫院子。
这个傻子从来不会偷懒,也不会邀功。
他走过梅花树下的石桌子,想起两人曾经在这里下过棋。柏玉峰不会,抓耳挠腮,羞红了脸。
孟五进院的时候,见自家主子正往屋顶上爬,大惊失色:“主子,您这是……”
“给我弄一坛酒来。”柏松说道。
坐在屋顶上,大口喝着酒。
天上的星星很亮,就像那一天一样。
那是他的生辰,也是他阿娘的忌日。
他像现在这样坐在屋顶上喝闷酒。
柏玉峰来了,坐在他身边给他编了一条毛茸茸的大笨狗。
他拿在手里摇着摇着就睡着了。
额头传来温热的触感。
很快便消失了。
柏松眯着眼睛去看,柏玉峰坐得板板正正的,直视着前方。
可是红得滴血的耳垂却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柏松闭上眼睛,勾了勾唇角。
没了,他的身边以后再也不会有那个人了。
什么人啊?
自以为是,自作主张……想当然耳!
柏松苦笑了一声,喝了口酒。
他最讨厌这种人了……
犹犹豫豫,唯唯诺诺的。
最讨厌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有时候笑啊,比哭还要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