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霄帝一时没有回答，显然是默认了这件事的操作，只是没想好让谁出面来得罪人。
“其实，若是保国公的主意，事情不如就请他帮忙操持？而且柳家是做生意的，那些府邸可以低价些让柳家接手。”
“如此一来，解决了银两的燃眉之急，柳家也不会抱怨每次都要割肉出血来帮衬。”
毕竟柳家都被百姓称作是户部的钱库，名声实在不怎么好听。
事情是方侍郎提出来的，正合齐霄帝的心意。
但齐霄帝也没马上就点头答应，而是一转话题，说起了方子卿，“原本朕是疼爱她，所以才把她选给了太子，可谁知太子根本不成气候，朕想到这件事就觉得对不住你啊。”
方侍郎身子一震，没想到齐霄帝会说到女儿身上！
“臣知晓陛下宠溺卿儿，她在宫中有皇后娘娘呵护庇佑，已经是她最大的福分，哪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她是个好孩子，还给朕生了一个好孙女，朕很喜欢。”
“感激陛下洪恩，佑福麟儿。”方侍郎不敢再寒暄客套，直接跪在地上，叩谢隆恩。
“朕原本想等她满一周岁时再赐公主的爵位，但如今看来，有些事也不必再拖延。”齐霄帝不得不笼络老臣。
“臣叩谢陛下，感恩陛下……”方侍郎又是一通感激涕零豪恩浩荡。
程海也很快喊来了传旨官撰写旨意，也吩咐内务府去准备小公主殿下的衣冠穿戴，等候着正式赐爵了。
一切貌似喜乐融融。
方侍郎离开时却是满身冷汗。
他当然明白，这是齐霄帝在让他去和袁厝打擂台，充当齐霄帝试探袁厝的箭。
可爵位那个东西，在方侍郎的眼中看来实在可笑。
就连太子都能被齐霄帝当猴子一样的耍，何况是他那还不足一岁的外孙女？
但事已至此，他已经没有退路，只能恳求见一见女儿，安抚宽慰几句，聊了不到一个时辰，然后离开宫中去办差了。
柳月初听闻闲职的公侯府邸要出卖，还是黄绾绾告诉她的。
是方子卿特意让她到了宫中，两个人谈起的私话。
“子卿说，这件事情由她父亲掌管，倒是可以低价出一些给咱们，所以召我去，特意问问我的意思。如若需要的话，就不对外张扬，直接让咱们家收下了。”
黄绾绾的确有些心动，因为那都是先帝朝、还有先先帝朝留下的亲王公伯侯府邸。
三朝迭代，有些人家已没了曾经的荣耀。后代不够英勇卓绝，倒是让他们只有撑着的架子，早已承担不起府邸的负累重担，恨不能把陛下赐的府邸早早卖掉。
但那毕竟是爵位的象征，陛下没有开口，谁都不敢卖。
魏公铭的镇宁侯府其实就是个例子，只是他这个世子还没死，暂时保留。待他故去，也没了承爵的资格，这个府邸别说卖，是要被宫中收回去的。
柳月初的思绪飘得有一些远。
她也没急着回答，而是问了黄绾绾，具体都有哪些人家的府邸，“……这事儿看似是赚的，但很容易得罪人，务必要知道这些府邸为何被收回、而且这些人家是为何衰败。”
“最关键的是，这事儿不能暗着来，必须明着办，否则真的出了麻烦，外人便会说是咱们家故意占便宜，自然会骂声一片。”
“而且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方侍郎最近在为银钱发愁，袁厝提议出手皇家的宅邸和园林，怎么突然又要卖搁置的公侯子爵府？”
“而且就算要如此运作银两的话，袁厝应该会更早得知消息，而不是方子卿先告诉你。”
……
黄绾绾脸色一震，颇有不喜，“你是在说子卿故意的设陷？”
“她不是这种人，这一点我倒是可以保证。”
“我也没说她故意设陷阱，只是官家的事不好私自操纵，毕竟盯着咱们的眼睛多。”柳月初也察觉到她有些不乐意，毕竟涉及到好闺蜜，黄绾绾身上的义气也是很重的。
“我知道你凡事谨慎，不愿意抛头露面，所以你若点头，这件事情我出面就好。就算真的出了错，也牵扯不到柳家。”黄绾绾的确有几分不满。
柳月初静静地看她，“你是柳家的长媳，怎么可能不牵扯到柳家？我知道你心中不满我刚刚的话，若你觉得伤了，我向你道歉。”
“我只是期望你仔细想想，再揣摩一下。”
黄绾绾忍了忍，也不再说话。
花椒见两个人的气氛不怎么好，立即送来了上好的果子和点心，还抱来了小团子和小包子两个小祖宗，故意转移了话题。
虽说两个人已经有了齐霄帝的赐名，但袁厝还是不肯改乳名，依旧叫着团子和包子。
而这俩孩子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奇，听到这名字便乐不停，十分开心。
就这么随意闲扯了片刻，黄绾绾便先离开了。
她也是第一次没赖在柳月初这里用过饭再走，显然还为了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的。
方嬷嬷亲自送她到门口，“……大娘子也别介意夫人的话，她快人快语，对事不对人，说话向来是刻板了些，但也不是故意针对的。”
黄绾绾挤出了几丝笑，“她向来是果敢的性子，我怎会介意？也的确是我鲁莽了，事情都没调查清楚就来说。”
“都是贴心的闺中姐妹，可千万别生了心结，有什么话说开了就好。”方嬷嬷劝道。
“嬷嬷放心，我不会怨怼她的，对了，我今日已经入宫过了，明日就不陪她去了。”黄绾绾留下这话，便上了马车。
方嬷嬷看到马车离去的影子，忍不住长叹一声。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您刚刚那话也的确说得硬了些，大娘子心里一定是窝火的。”
方嬷嬷劝慰柳月初，“夫人之前只是个商贾之女，怎么说外人也不会介意，但你如今是国公夫人，还掸着官商外邦的重责，说话反而要轻柔些，免得让人觉得是撞南墙，听了心里不舒坦。”
柳月初嘟嘴，“我一直都如此，是她们的心思变了，却要我变？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