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或许会感染，少年不再说话，他远远地坠在李苟苟身后，一双眼睛却紧紧黏在他身上。
“哥哥，我做了什么让你讨厌的事吗？”少年强忍着眼泪，声音弱弱的，夹杂着颤音。
李苟苟现在已经能拎起装了两瓢水的木桶了，身体的感觉越来越好，酸软和疲惫肯定是有的，但是明显能感受到以前那种虚弱在离他远去。
“没有，我只是在认真工作。”李苟苟看了一眼少年，心里叹气，还是出声解释了一句。
一句解释似乎就让少年很满足了，他抬手抹了抹眼睛，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默默跟在李苟苟身后。
一天的工作在机械化的打水倒水之间就结束了，3672招呼他们过来领功德，众鬼排好队，依次从黑色木门离开。
李苟苟把水桶放回仓库，再出来的时候，跟了他一天的小尾巴不见了。
299今天来接他了，藤条把他卷住，拖到了石壁的暗处。
“明天是最后一天了，说说感受。”
“【蒸笼地狱】确实很适合我现在的状态，原理我不懂，只知道鬼肉干的柴火烧开的冥河水让我的肺部和内脏好了很多。
我生前可能肺不好，所以跑跳什么的会喘不上气，很吃力，现在几乎感觉不到有什么不舒服，就像完全康复了。”李苟苟认真分析这两天的感受。
“还有就是肉体更柔软了，灵魂和肉体的契合度更高了，这个应该要归功于299大人您的藤条抽打。
最明显的是不断运动，不断呼吸，不断出汗，好像身体里堵塞的什么东西通了。对，就是那种感觉，修仙小说里描述的，吃了一颗洗髓丹，全身都通透了！”
“嗯，这次给你特训的目的差不多就是这样，明天的差事也很重要。三天不能让你脱胎换骨，只是给你打好底子，不要以为这就一步登天了。好了，走吧。”299说完打开空间门就准备走了。
“299大人……”李苟苟有些犹豫，要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299。
“嗯？怎么了，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呃……没什么，就是想问问您，用来装冥河水的木桶和木瓢是什么植物做的？”
“槐树做的，问这个做什么？”
“您……您能帮我找一个槐木小瓶子吗，不用太大，带个塞子就行。”
299把李苟苟送回办公室将一个食盒扔给他就匆匆离开了，今天的299好像格外忙，但好歹没像早上那么火大。
李苟苟拿出手机，上善业直播看了看，现在没有人直播，他给江海流发去了一条信息。
——Id：李苟苟：江大佬，想问您一些事儿，您要是告诉我的话，就算那个人情债抵消了，怎么样？
消息发过去半天没反应，李苟苟只好先去洗澡吃饭了。
等他收拾完，拿起手机准备再花点功德看看299成神录播的时候，江海流回复他了。
——Id：江海流：之前工作受了点小伤，在处理，什么事？
——Id：李苟苟：江大佬，你跟147很熟吧？可以告诉我他的所有信息吗，我想好好了解一下147。
——Id：江海流：不熟，无可奉告。
李苟苟：“……”
你俩明明就很熟好吧，这有什么好瞒着我的？
——Id：李苟苟：那他叫什么名字你总可以告诉我吧？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的监督叫什么，这合理吗？
——Id：江海流：如果你太弱了是听不清也看不清神的真名的，因为一旦知道了，你脑海里只要出现祂的名讳，就等于在呼唤祂。呼唤神的真名，祂就会注视你，弱鸡承受不了的，无知是一种保护。
——Id：李苟苟：这几天299大人在给我做特训，我觉得自己应该没那么弱了，你说说看呢，说不定我能看到了？
——Id：江海流：？青玉给你做特训？他脑子坏了还是你在逗我呢？那木头傲得很，怎么可能屈尊降贵带蝼蚁玩儿过家家的把戏。
——Id：李苟苟：299大人是梧桐吧，青玉就是祂的真名？147跟祂做了交易，才有这次机会的。诶？我知道299大人的真名了，是不是147的真名也行？你快说说看，看我能不能看见。
——Id：江海流：青玉还真给你做特训了？147是给了什么好东西打动祂了？
——Id：李苟苟：大佬先别管299大人了，快跟我说147他叫什么？
——Id：江海流：**，看得见吗？
——Id：李苟苟：……马赛克。
——Id：江海流：那**呢？我的监督18，祂叫**。
——Id：李苟苟：两个马赛克……
——Id：江海流：哦，那就是不行，我估计前50的监督名讳你都看不见。147以前可是13，排名很靠前，18说祂本来很有希望成为第一批转正的神。呵，果然小狗还是小狗，真弱啊。
——Id：李苟苟：……几个字？147的名字是几个字？
——Id：江海流：两个字。小狗，先这样，有事。
两个字吗？
李苟苟闭上眼睛想了很久，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满脸疲惫。
真的好难熬啊，度日如年这个成语真是太贴切了。
299的成神录播比147的还无聊，147的好歹还能当一个血腥暴力片来看，299就纯粹是在看动植物世界。
画面里，299作为一棵树静止不动，【记录眼】像是挂在树梢上的，镜头从高处俯视。
视频做了加速处理，一年四季，压缩到10分钟左右。
春，祂抽长新叶开出繁花。有蝴蝶飞过，有鸟类驻足，有蛇虫爬过。有人爬上树，摘了祂的花朵。
夏，祂枝繁叶茂。有人在脚下乘凉，有松鼠在枝干下避雨。
秋，祂结果了。落叶被清扫成一堆，果子被摘下，就晾晒在祂脚边。
冬，祂光秃秃的。一条红色丝带孤零零地系在枝头，随风飘荡，是一个心愿。
手机里传出无数呢喃和低语，一切平静以后，语音通报响起。
——青玉，梧桐，综合实力S级，心诚则灵愿予必成，路径推荐【恩赐】，获得实习神明编号：299。
很治愈，很催眠，很无聊，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