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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一日的京城百姓来说,这可是有史以来头一件的奇事。

曾经不可一世、权倾朝野的季家,竟然要跟一个黄州来的土老汉赔罪。

虽说是对袁老伯赔礼,但在所有百姓心里,袁老伯就代表了他们,这是在向着曾被季家踏在脚下的所有百姓赔罪。

街上人潮涌动,大家都在往醉江月的方向去,都是为了一睹曾经那高高在上的季家,如今如何亲自匍匐在地,又如何对老百姓忏悔自己的罪行。

所以人还没到,场子就已经热了起来。

曾经多少风光显赫,如今便等着多少冷眼奚落。

但季相礼丝毫不在意,他知道百姓想看什么。

他有些颓唐地从马车上被季泊舟搀扶着下来,眉头微拧,面颊凹陷,眼里噙着泪光,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一抹愧色。

季澄在众目睽睽下被斩首,侯府在大庭广众下被夺爵,一直到现在还在受百姓的唾弃辱骂,他季相礼更是所有人都知道挨了板子。

侯府的面子和声名早已丢光,他不在乎这一时是风头还是骂名。

王府的两辆马车在季家之后到,前面坐着姜行和陆旋,后面的坐着袁老伯。

当百姓看见瑾王扶着王妃下马车时,都忍不住内心惊叹。

王爷和王妃这简直是金童玉女般的相配啊!

若不是这王爷实在纨绔奢靡,他们甚至想夸他俩天作之合了!

加之有季澄这等伪君子的衬托,姜行先前的奢靡名声,比起季家那富可敌国的财产,简直是小儿科。

一下马车,陆旋就被今日的排场惊住了。

季家这是把醉江月给包下来了?

只见醉江月内外装饰一新,门前挂起了红绸,两旁摆放着桂树和盛开的牡丹,象征着和解与富贵。

从酒楼往里走,原本要过一段花草流水、假山奇石的庭院,然后才到专门用来招待贵客的雅阁。

但为了今日的噱头,掌柜竟直接在花草奇石之上架起一方别致的轩亭,亭壁垂下纱帐,用作隐私之用。

虽有纱帐遮挡,但里面人的动作,几乎都是半虚半实,一眼便瞧见了。

这是要将今日他们的相会,都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陆旋不禁纳闷,这个节骨眼儿,季相礼没那么傻,不应该啊!

随后就见掌柜的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缝,身子弓着对着季相礼讨好道:“季国丈,醉江月最近酒楼新装,专为您这样极贵的贵客打造了这宽敞舒适的云意轩。

如今正值盛夏,亭下流水潺潺,亭上对酒当歌,正是您待客、闲趣的最佳去处!”

这个掌柜的是知道今日前来的百姓都是因何而来,自然也想为这一日的醉江月多挣几分红火,于是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姜行见此情景,内心发笑,嘴上也忍不住揶揄:“那便多谢季国丈款待了。”

这是直接默认了就在这间四处皆可被人围观的亭子里宴请,如此周围的老百姓也将更加见证季家的卑微姿态。

季相礼被架得下不来台,只好微笑道:“那便如王爷所言,就在此处罢。”

本来今日他来赔罪只是个幌子,没想到姜行这厮竟真的当真了!

不过他今日的目标根本不是姜行,所以在哪处,有多少人笑话,也就无所谓了!

这个姜行,让他这会儿嚣张、逞些口舌之能也无妨!

说罢,有小厮引着一行人上了云意轩,季泊舟则跟着掌柜的一起前去迎三皇子去了。

亭内的确宽阔,除了一张沉木大圆桌外,另还有金丝海棠屏风隔断,饮茶小间内,软榻、脚垫、矮几、煮茶用具等俱全,极尽精雅。

圆桌正中的位置留给了姜行,其次左右分别是三皇子、陆旋,紧跟着是袁老伯和季相礼。季家之人将自己的位置放得很低。

宋楚楚这会儿也到了,她刻意带了帷帽遮挡,却见季泊舟领着三皇子似乎朝她这边看了一眼,吓得她心口一滞。

随后,便见那两人有说有笑的朝里面去了。

她赶紧侧身一避,借助身边看热闹百姓的身体,堪堪掩住自己。

今日人多,她扎在人群里向前走,很容易就遮掩了过去。

根据她对三皇子的了解,一般无论去哪里,都会有一间私室专留给他,以作歇息之用。何况今日的宴席设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三皇子最是厌烦与百姓接触,必定没多久便想要离开。

她见三皇子和季泊舟对着掌柜私下说了什么,等到三皇子跟随季泊舟入了席,她很快就找了个偏僻的角落,朝着掌柜迎了上去。

云意轩内,季相礼见人已到齐,首先便携着季泊舟站起来,二人随即解了外袍。

见他一来就脱衣服,陆旋吓得一愣。

然后才看见,二人里面都着一身素衣,腰间系了白绸,这是赔罪的装束,代表着二人的诚意和礼节。

三皇子姜序历来受宠,从小看到的就是舅舅和外祖父风光得意的时候,哪里见过这等伏低做小的模样,心里腾地升起一股不悦。

袁老伯是见过季相礼在太和殿内那副吃人不吐骨头的样子的,所以这会儿还是有些气愤,顾自把头扭向一旁。

三皇子看见袁老伯的样子,心里的火不由更大了,季相礼还没说话,他便猛地将面前的一杯酒喝完了,酒杯重重地砸在桌案上。

季相礼当即看了他一眼。

三皇子想起了母后晨时的嘱咐,压下了心中翻腾的怒意。

今日百姓翘首以待,气氛被烘托得如此高昂,季相礼知道,这一趟若是不做出点实际的行动来,没准季家比起之前更不好过。

而且三皇子毕竟年轻,为了避免让他在这继续做出更不可把控的举动来,他必须得快刀斩乱麻,先把百姓的注意力给引出去。

季相礼携季泊舟走到姜行、陆旋,还有袁老伯面前,陆旋才一眨眼,两个人便已是重重地鞠躬下去。

陆旋吓得一退,季泊舟的眼睛却反常地没有看向她。

“罪民季相礼,携季家后辈,前来给王爷、王妃、袁公赔罪!”

季相礼声音不大,但四处的雅间都被看热闹的百姓包了场,耳朵尖得跟什么似的。虽然没有明盯着瞧,但那些目光瞬间都往这边聚来了。

“一请宽恕我季家已故长子以下犯上、差点害了王爷性命之过!”

说完,二人起身,一人一杯酒,对着姜行和陆旋仰头就喝了下去。

“二为他贪赃枉法、残害百姓,给袁公请罪!”

语罢,又对着袁老伯重重鞠躬拜下。

又是一杯酒,还未品尝到味道,便从季相礼的喉间滚了下去。

“三为从前的恩恩怨怨,愿王爷王妃大人大量,与季府重修旧好,不计前嫌!”

又是深深一鞠躬。

外面的百姓听不太清具体的话,但“赔罪”“宽恕”这等字眼却听得极为顺耳明白,有人忍不住高呼嗤笑起来。

“哟,人上人的国丈爷也有拜倒在我等普通老百姓面前的一天!”

“可不是,若不是瑾王和王妃帮着出头,真相还指不定什么时候才出来,说不定人家花着百姓血汗银子,心里头还骂着百姓蠢呢!”

“这等冤孽祸害,竟才斩一个人!幸好有瑾王帮着出面……”

突然,姜行和陆旋都下意识觉得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