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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

景临深似意识到什么,连忙将手里的香烟扔掉,脚尖碾灭。

鹿海蓝就这么盯着他。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模糊起来。

就连空气,似乎都凝固。

好像天地之间,都化作了虚无,只余下他们两人。

两人隔得有十几米远,却清晰地把彼此的样子印在了眼底。

鹿海蓝就这么远远地看着景临深,眼睛一眨不眨,直到眼角酸胀,这才意识到自己盯着他看了许久。

心底有太多的疑问,想要去问他。

可是,她刚抬脚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却又顿住脚步,仿佛面前有一堵看不见的无形透明墙,挡着她无法无法往前。

景临深做事,从来都是随心所欲。

他高兴时,会出手大方地在酒吧为所有客人买单。

不高兴的时候,甚至连路边看不顺眼的石头也要踢几脚。

大学时有传言说她和他在一起,或许他知道,只是懒得解释。

何况,最初传言的那个人出了意外不得不退学,倒是有几分他的风格。

再说了,他大手笔捐助学校,说不定是为了给奶奶积福,以她的名义也只是不想出风头而已。

至于给酒店换空调,教训刚才冲撞她的醉汉,说不定只是一时心血来潮。

即使这些答案,无法真正说服鹿海蓝。

但是,如果她去问景临深,景临深给出这些解释,她又能有什么反驳?

说不定,甚至会被景临深嘲笑自作多情。

毕竟,景临深对她的不喜,从刚认识到现在,一直不曾变过。

但是,真的从未改变过吗?

前天晚上,景临深在宴会上救了她之后,把她带回别墅,而她耳旁低声呢喃的话,再次而耳旁回荡。

“不是故意欺负你的。”

“没有不喜欢你。”

“鹿海蓝,我允许你喜欢我。”

即使不愿承认,鹿海蓝却知道,她的心在那晚已经动摇。

只不过,不敢去面对。

曾经示好最终换来捉弄和嘲讽,让她内心深处不敢也不愿相信,景临深不讨厌她。

似是看穿了鹿海蓝的挣扎,见她驻步不前,原本都准备离开的景临深,忽然迈步,朝鹿海蓝的方向走来。

没想到,他才走了两三步,鹿海蓝忽然转身,逃也似的往酒店里快步走去。

“……”

景临深脚步一缓,低着头望着脚尖,嘴角自嘲地勾了勾。

黑色大衣下摆划了一道弧线,锃亮的黑色手工皮鞋掉转方向,终于朝路边停着的黑色劳斯莱斯走去。

他的心情很糟糕,自然会有人倒霉。

地下车库里。

之前招惹鹿海蓝的几五个醉汉,被打得鼻青脸肿,惊恐地看着面前带着皮手套摔着同色长鞭,笑得邪肆的男人,瑟瑟发抖。

在昏暗的灯光下,男人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宛如降临人间的恶魔。

皮鞭甩动发出哗哗声,混杂着求饶的惨叫声,在地下车库中回荡。

终于,惨叫声渐渐弱了下去。

“怎么不叫了?”低沉慵懒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充满了嫌弃和失望。

站在他身后的手下,面不改色地低着头,看着地上昏死过去的醉汉像是在看死人一般,没有丝毫温度。

景临深将皮鞭随手扔掉,双手交替取下手套,随手往身边的暗卫怀里一丢:“处理了!”

“少主,按老规矩处理?”接到真皮手套的暗卫,下意识地问了句。

景临深脚步一顿,侧身回眸,幽暗的眸子盯着有进气没出气的醉汉,眼底飞快掠过一抹嗜血的腥红。

敏锐的暗卫,都感受到了他身上明显的杀气。

不料,须臾之后,他活动着脖颈,懒懒地开口。

“现在是法治社会,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

“她说了,在公共场合侮辱妇女,判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那就交给警方处置!”

“顺便,把这几个禽,兽拐卖儿童,故意伤人的证据,一并交上去。”

刚恢复些许意识的醉汉,听到景临深漫不经心的话,顿时绝望地昏死过去。

景临深已经上车,车大灯忽然亮起,刺眼的灯光把地库照得亮如白昼。

“哎——”

鹿海蓝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大灯,又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已经是她回到房间后,叹的第一百零一次气了。

原本以为休假放松,没想到却把自己的心都弄乱了。

她又从头到尾,像看电影一样,一帧帧地把近期的事情按照逻辑顺序捋了一遍。

可是,捋得越清楚,她的心越乱。

或许,从她答应和景临深协议结婚的时候,就错了。

景临深从不会委屈自己没错。

可他在宴会中了药,既然有时间赶回家,怎么会来不及找他想要的女人纾解?

而且,她那晚喝得醉熏熏,正是为了解决南城项目竞标合约的事情。

事关重大,接送她的司机,是景临深的人。

鹿海蓝之前一直不愿意去想那晚的事,可如今回想起来,却疑点重重。

景临深当真厌恶她,就算不指望他像陆幸之那样,为保持理智自伤,也不是没有别的方法推开她。

景园有近百名佣人,只要他一出声,自然有人把走错房间的她带走。

甚至,她走错房间这件事,本来就存在疑问。

一个连自己解决需求都要戴小雨伞的人,真的会和走错房间,而且他还不喜欢的女人翻云覆雨?

唯一的可能,鹿海蓝却不愿也不敢相信。

鹿海蓝曾经看过一句话。

这个世界上有三样东西是无法隐藏的。

喷嚏、贫穷还有爱情。

景临深若是喜欢她,怎么可能藏得住?

快到天亮的时候,鹿海蓝终于成功说服自己,把心底不合时宜的想法掐灭。

不要内耗,不要自我折磨。

成年人的爱情,只要没有明明白白宣之于口,都不作数。

终于快刀斩乱麻,鹿海蓝虽只睡了两三个小时,醒来时确实神清气爽。

没想到,她的好心情,却在走出酒店的一瞬间破坏殆尽。

“鹿小姐,厉太太要见你!”

两名保镖守在酒店门口,看到鹿海蓝出现,第一时间拦住她,不由分说地作出邀请动作。

在京市,能担上“厉太太”这个称呼的,有且只有一个。

厉慎行的母亲,赫芷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