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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泰思量之下,还是决定把宋朝雨葬入陈家祖坟,只是不打算给她举办丧葬仪式。他让家仆去街上挑选一副棺木回来,再叫上几个亲近的小厮,把人简单收拾一下,抬到山上,随便找了个偏僻的位置下葬。

当他忙完此事,下山回到家时,才得知周穆来了南陵。

他一边吩咐下人准备热水沐浴更衣,一边交待王婉儿赶紧去老宅,把周穆和晚云一同请过来用晚膳,客人远道而来,他却一整日不在家,招待不周,实在有些惭愧。

晚云此时正在书房里,翻着账本假装忙碌,被周穆缠了一天,她脑子里一团乱麻,只想找个地方清静清静。

可周穆仍是不肯放过她,前后脚跟到书房来,继续在她耳边喋喋不休,非吵着要她跟他一起回京。

他抽去她手中账本,按在书桌上,笑道:“你看半天也不翻页,看得明白吗?”

晚云一脸不服气,拉拽着他手下的账本:“正因为看不明白,所以才要慢慢看啊!”

“行了,别白费精力去做你不擅长的事,你真以为我这一年里,对你不闻不问吗?”周穆轻笑两声,娓娓说道:“你名下二十间商铺,其中十八间亏损,一间勉强收支相抵,一间虽略有盈利,却也不多。且南陵今年雨水较多,田庄的收成比之往年,至少减产三成,除去铺面和田庄伙计的工钱和分红,再加上府中五十余人一年的开销,你今年不但没有进项,恐怕还得往外掏一大笔银子。”

晚云愣愣地望着他,一双乌黑的眼眸眨了又眨,半晌才从周穆的话中回过神来,她低头看着满桌的账本,拧眉道:“我都还没理清楚呢,你怎会知道?”

“我有眼线啊,你的一举一动可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周穆自信满满地笑道。

晚云撇撇嘴,低声嘀咕着:“我就知道,泰哥哥同你是一伙的。”

“你叫他什么?”周穆耳朵一动,语气里满含酸意,将晚云从椅子上拉起来,推到书案上靠着,“云妹,叫声穆哥哥。”

晚云又好气又好笑,推了推他,轻声道:“你怎么还这么幼稚,不过一个称呼而已,也值得你争风吃醋?”

周穆捏住她的下巴,轻轻吻了两下,回道:“嗯,我不许你和其他男人如此亲昵。”

他一脸严肃认真,看她的眼神充满占有欲,撑在书案上的手不自觉地移到了晚云的纤腰后,高大的身躯压下来,逼得她几乎站立不住,差点仰倒下去。

晚云双手抵在他胸口,急声道:“周穆,今晨是我脑子不清醒,与你做了些糊涂事,现在我想明白了,我不愿离开南陵,也从无改嫁的心思,我们最好还是保持理智,不要一错再错,把事情又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周穆挽住她的腰,将人抱到书案上坐着,笑道:“别怕,有我在,哪怕你把天给捅了个窟窿,也有我给你撑着,只要我说你是对的,就没人敢说你错。”

晚云心中慌乱得一塌糊涂,一边推搡着他,一边紧张地说道:“那你也不能在这里胡来,门外可有丫鬟守着,这院里也人来人往的,一丁点动静都会叫人听见。”

周穆轻轻哼笑两声,伏在她耳边低声道:“明白,那我动作尽量轻柔些,你待会也别叫得太大声了。”

晚云瞬间愣住,刚想说她不是那个意思,可下一秒双唇便被周穆死死堵上,两人身体紧紧贴着一起,倒向那堆凌乱不堪的账本,书案摇晃不止,纸张窸窣作响,侧旁的红烛在暖风轻拂下缓缓融化。

王婉儿转了一大圈,才终于从下人口中得知,晚云在书房看账,周将军也一同去了,她一刻未歇,立马又赶往书房寻找二人。

门口两个丫鬟看见王婉儿,急忙福身请安,她们眼神四处闪躲,始终不敢正面与大少奶奶对视。

“晚云和周将军可在里面?”

“回大少奶奶,小姐正在里面查看账目,周将军说不经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王婉儿笑了笑:“这么晚了,再忙也得先用饭呀,那账本看不明白便算了,不是还有我家陈泰帮忙嘛,这晚云也真是,怎么能让客人饿着肚子陪她呢?”

王婉儿说着,一抬手便要敲门,两个丫鬟神色慌乱,赶紧用身体挡在门前,她们支支吾吾不敢乱说,只面红耳赤低垂着脑袋,请大少奶奶再等一等。

王婉儿毕竟是过来人,一见两个丫头脸色不对劲,立马猜到一二,她哪里知道屋内两人的过往,生怕晚云受人欺负,着急之下不顾丫鬟的劝阻,一把拨开她们,对着门框一阵猛敲,大声呼喊着晚云的名字。

晚云睁开迷蒙的双眼,喉间的喘息还未停止,她努力撑着书案,半坐起来,只觉得浑身虚浮无力,连十根手指都仿佛醋缸里浸泡过一般,骨节酥软得厉害,拉起衣裳时都在微微发抖。

周穆扣上腰带,走到晚云跟前,用手背拨开她的手,一件一件将衣物给她穿戴整齐,又拉了拉她的裙摆,俯身把人抱到椅子上坐好。

“跟我回京,好不好?”周穆温声道,拇指轻轻摩挲着晚云滚烫发红的脸颊。

晚云秀眉微蹙,故意把脸别到一旁,语气里带有恼意:“不好,我说过,不打算离开南陵,也不会改嫁。”

周穆呵呵直笑,眉眼一挑,凑到晚云近旁,说道:“不回便不回吧,大不了我多往南陵跑跑,这样偷偷摸摸的,倒也挺刺激,你觉得呢?”

晚云捏紧拳头,砸向他胸口,恼道:“周穆,你别得寸进尺。”

“怎么,刚睡完我,就想一脚把我踢开?”他死皮赖脸往晚云身上靠,撒娇似的倒在她肩上,“本将军可是你的人了,你必须对我负责。”

晚云又羞又恼,脸色涨得绯红,不停推着周穆的脑袋,哀求道:“你别闹了,行吗?婉儿嫂嫂可在门外,我该怎么办啊?”

周穆终于收起笑意,坐直身体,拍了拍晚云的肩膀,信誓旦旦道:“放心,交给我来处理。”

说完他站起来,在晚云惊恐的目光中,径直走向门口。

门一打开,王婉儿的声音便戛然而止,她虽不是第一次见周穆,可不知为何,每次看到他,她的心里都莫名地发怵,对他充满了畏惧感。

“嫂嫂好!”周穆先开口问安。

王婉儿咽了咽口水,眼神不停往屋内瞥,直到看到晚云低垂着脑袋坐在椅子上,她的心才稍稍安稳些,鼓足勇气说道:“周将军,我家陈泰已在家中设下晚宴,特地请你过去叙叙旧。”

周穆淡然一笑:“多谢兄长的美意,只是今日我和晚云恐怕不太方便。不如明日正午,我在这边安排午膳,还望兄嫂赏光过来一叙。”

王婉儿尴尬地笑着,心想他这也太猖狂了,不但欺辱晚云,还一副家主的姿态,堂而皇之地在陈家设宴请客,真不拿自己当外人啊。

“嫂嫂若无其他事,便请回吧!”周穆甚至不等她回应,先下了逐客令,然后又旁若无人地对丫鬟吩咐道:“去准备两桶热水,送至浴房,我们要沐浴后再用晚膳。”

周穆交代完,毫不客气地关上了房门,留下王婉儿呆愣在原地,惊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