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孟玄喆请降是出于两方面的考虑,其一他地位够高,本是后蜀末代皇帝孟昶之子,随父降宋后又被授予节度使军衔。
其二,便是他与宋之间存有灭国之仇,他投降是最不可能被怀疑的对象。
他哭诉潘美残暴,自己为自保而投降,先前听闻潘美动辄打骂士兵的瀛洲知州秦儒煅果真没有怀疑,立刻摆酒设宴招待于他。
席间,孟玄喆透露因潘美为人暴虐无道,手下将兵对他又怕又恨,这几天攻城为啥总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就是因为宋军根本不想替他打仗。
秦儒煅深感其意不假,通过这几天观察下来与之所言能对得上。
见他上套,孟玄喆继续添油加醋说了些潘美以往的恶行,估摸着时机成熟时话锋一转,提出让秦儒煅夜袭宋营,日常醉酒的潘美肯定会被杀的大败,此乃大功一件。
秦儒煅想想,理是这个理,但他又害怕万一打不过宋军怎么办?
孟玄喆当即又说他在营中有几个交好的将校,夜袭时他愿意陪同,再策反那些将校,届时宋军必败,潘美必死无疑!
潘美身为大宋开国功臣,要是能杀了他,不说别的,最起码能得个节度使和大笔赏赐,可比知州强多了。
利益趋势,秦儒煅再不多疑,敲定此计。
隔日夜,回营的孟玄喆站在营寨门口发来信号,城内的秦儒煅留三千步卒守城,他本人则披上战甲,带着仅有的三千骑兵快速出城。
一路赶到宋营前三里地方,遇见在此等候的孟玄喆以及四名将校。
确认人马正在前方等待,秦儒煅再次出发。
这次,他没有再停步,携雷霆之势一股脑的扎进了宋军营寨。然后他就发现前营除了夜巡队以外帐篷中根本没人。
在他狐疑的寻找孟玄喆时,中营的潘美携伏兵闪亮登场。
至于他心心念念的孟玄喆等将确实出现了,但是在营寨外面,且弓弩箭矢瞄准的都是他。
事已至此,秦儒煅心中无比敞亮,他彻彻底底的中计了。
潘美劝他归降,这厮也够识时务,知道自己跑不掉了便二话不说丢掉武器,又令全员下马投诚。
潘美好言安抚其莫要担忧,自己绝对不会杀害他,并且还会上书赵炅再给他个一官半职的。
入驻瀛洲,潘美趁热打铁,让秦儒煅给莫州写信,骗人来援,秦儒煅照做。
信差一个日夜将信送到,莫州刺史孙承见他求援,并无多想,派麾下大将向霖领两千骑先行出发,三千步卒随后就到。
向霖这个人作战勇敢,但极其迷信,每次出战必须要先找城内算命的占卜一番,这次也不例外。
算命的与他也是老相识,为其着想,特意交代称:“宋人多诡,多加小心。”
此言向霖牢记于心,率军赶到瀛洲辖区内他突然下令驻军歇息,派探马先去查看情况。
观察了两天两夜,他感觉瀛洲怎么看都没有要被破城的危机,又想起来算命人的交代,为了自身安全考虑,他决定不再进军,反而要回走,赶去和孙承汇合再一起过来。
可宋军这边不知道他的想法,见他回头还以为他看破了己方的计划,于是乎潜藏在君子馆附近的宋军在未收到潘美命令的情况下擅自出击。
没想到真有埋伏的向霖一边指挥大军仓促迎战,一边赶紧往回撤,希望能和孙承会合。
酣战许久,在宋军兵锋下向霖以折损五百多骑的代价突围成功,日夜不停连跑七个时辰,与孙承在任丘县附近会合。
告知此间状况,孙承也不敢再过去,下令掉头逃回莫州。
事后潘美知道此事,考虑到当时的情况,没有惩罚擅自出兵的将军,而是让他们赶紧追到莫州围城,不能让消息透露出去,影响大局。
逃回城池的孙承马上给幽州方面写信通告这边的情况,但信差在过霸州的时候被深入的宋军探马擒获,导致幽州从始至终都不知道瀛、莫已经出事。
而后便是曹彬进军围攻莫州,先是派遣秦儒煅好言相劝,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可孙承倒比他有骨气不少,好说歹说就是不愿投降。
见他这般,潘美也不再费口舌,当日便发兵开始进攻。
之前跑的比兔子还快是因为被宋军伏兵吓到了,如今回到莫州城,孙承熟练的调动着军士御敌,又连续征召五千壮丁,给他们分发武器甲胄增援城墙,乍一看还真有名将的潜质。
因其平日里对待百姓不错,以至城内许多未受征召的百姓自发走出家门帮忙往城墙上运送石木等物料。
全城军民齐心合力,让宋军根本没办法登城。
连攻三日基本没有进展,潘美下令暂且休兵,于当夜在城外挖掘地道,想靠土遁之法派精锐进城开门,放大部队进去。
可没想到孙承快他一步,在第一天就已经安排人手往城墙根灌水,使得州城附近水位上升,宋军一铲子下去挖出来的全是水,地道根本挖不出来。
见上天入地皆不成,潘美一边在莫州城以北广撒暗哨探马监视周边,又招秦儒煅进帐向他咨询破城办法。
秦儒煅为了日后能混个好职位,积极为潘美进言,他称莫州司理参军是他麾下部将刘蹈的族兄,二人关系融洽,或许可以派刘蹈进去策反其兄,让他在内部打开城门。
潘美觉得此法不错,就让刘蹈换上平常百姓的衣服,趁黑翻墙进了城内。
刘蹈进去后不慎被巡城兵发现,质问之余灵机一动,就说自己白天运送石料的时候不小心把钱袋子弄丢了,所以才会出来找找。
巡城兵一想,白天两方交战,炮火冲天,着急忙慌中丢点东西倒也正常,故而没有多加为难,只是让他赶紧回家去便走了。
混过了检查,刘蹈一路小跑去到了他族兄刘苕殷府上。
兄弟二人多日不见,得知其上门,刘苕殷亲自出门相迎,引他入屋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