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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的课下来,两位主科老师都对这位迟来的插班生满意极了。

毕竟上课认真听讲,且眼中时刻闪烁着对知识渴望的学生,哪位老师会不喜欢呢?

下课铃声响起,高兴义合上课本宣布下课。

想到什么,他又单独招舒苗过去。

语气温和的询问了一番拼音学习的进度,见她确实已经熟练掌握,不会出现跟不上进度后这才作罢。

而就在俩人一问一答的时间里,在教室后门外等待的舒自立急的那叫个抓耳挠腮,不时探头往教室里看。

高老师前脚离开,舒自立一个箭步冲进教室,拽着人就要跑。

好在舒苗早有预料,眼疾手快扒住课桌,稳住了脚步,很是无语白了他一眼,

“等会儿,我东西还没收。”

“收什么收,晚了豆浆就没了!”

“那你自己先去,我一会儿再找过去。”说着舒苗手上微微使劲,轻轻松松挣开他的手。

转而继续慢条斯理的收拾东西。

舒自立愣愣看着自己的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家老妹可不是外表看起来的那般柔柔弱弱,那颗急躁的心瞬间冷静了些许。

他张了张嘴,终是没敢再催促了。

舒苗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只是单纯的不想被对方当个物件似的,想拖哪就拖哪去。

这会儿瞅见他不再莽撞急躁,舒苗也默默加快收拾的动作。

舒自立到底是急性子,不过刚出了校门,就把刚刚的教训忘了个彻底,又开始上手拽着人狂奔。

这次舒苗没再挣扎,乖乖跟上他的脚步。

主要是她此刻确实也饿了,虽然不知道自立怎么保证那些油桐果可以换来豆浆喝,但有好吃的不吃是傻瓜,她自然得跟着。

舒苗就这么跟在自立屁股后头,穿过大半个大队,又是过桥,又是抄近路穿田埂。

最后停在了大队部距离不远处的小院旁。

大中午的,舒自立看了一圈附近没什么人,胆子瞬间就大了不少。

想也不想,扯着嗓子就高喊出声,“秦姨,在家吗?我来看你啦!”

舒苗:“……”

虽然这会儿是没见着什么人,可你能不能先睁开眼看看这成片挨挨挤挤的屋子,你这一嗓子也太嚣张了吧!

这么想着,她连忙扯住自立的袖子,用眼神示意他看向隔壁院子。

舒自立虽是不解,但还是顺着她的意思扭头瞥了一眼。

这一眼不得了了,就这么直直对上上一双眼睛在偷看,霎时就噤了声。

既然知道了地方,舒苗也不再指望他,直接绕过他走到小院门前,拍起门来。

自知错了错事的自立,悻悻的跟在堂妹身边,没再咋咋呼呼的乱说话。

就在舒苗疑惑家里是不是没人时,院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圆脸女孩探出头来,正是先前与自立换铅笔的女孩。

她先是看了一眼舒苗,随即又把视线落在了舒自立身上,声音软乎乎的,

“我妈还没回家。”

这会儿的舒自立又好了伤疤忘了疼,大剌剌的上前就要进门,却被女孩挡在了门前,

“要不你先回学校,等我妈回家了回来问问,之后再给你带去。”

虽是问句,但女孩坚定目光无一不是在传递一个信息,那就是不欢迎俩人进屋。

“陈笑笑,你开什么玩笑,我明明……”舒自立瞬间不乐意了,当场就要与她争辩。

却被早就防着他的舒苗给及时捂住嘴。

舒自立一时不察直接被制住,震惊的他猛然瞪大双眼。

下意识抬手,就要把捂嘴的手掰开,

“唔……”她耍赖,你捂我嘴干嘛?

舒苗死死捂住他的嘴,对女孩象征性笑了笑,果断把人拖走。

随着院门被关上,她这才松开手。

自立一得到自由,气的他转身就要再去理论一番,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舒苗的手。

本就备受打击的自立这会彻底绷不住了,眼中隐隐泛起泪光,对着舒苗大声质问,

“你为什么拦着我?你明明知道……”我拿油桐果换的豆浆。

“我知道。”舒苗淡然回望他。

不就是事先把油桐果给人家了吗?

人家不都说了妈妈不在家,她一个小孩又做不了主,为难人家也不管用,要么老老实实等着,要么就照女孩的意思办。

虽然她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私人买卖会被禁止,可也知道明令禁止的事绝不能放在明面上来说,如果自立真把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哼!知道你还不帮我?”自立还是不服气,一脚踢开脚边的小石子,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气鼓鼓的。

舒苗不想跟他再继续这个没意义的话题,从背篓里掏出两个红薯,递给他一个,“我饿了,先吃饱再说吧!”

他摸了摸早已空空的肚子,这才不情不愿的接过红薯,只是接下来也确实没再继续说气话。

俩人啃着干巴巴的红薯往回走,不同于自立的满腹怨念,舒苗则好奇的左顾右盼。

沿河大队的房屋大都是以土坯茅屋为主,眼下乍然看见这么多砖瓦房,她自然是新奇的不行。

特别是磨坊所在位置的青砖瓦房和大水车,她好奇的看了又看,虽然什么名堂都没看出来,但能长长见识也是好事。

于是,舒苗果断在桥面上停下脚步,望着不远处缓缓转动的大水车满眼的惊奇。

细细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水汽,她惬意的眯起了眼睛。

舒自立可没她这么好的心态,三两口吃完红薯,拍拍手就从河边铺的石阶下去。

他先是把手洗干净,随即脱掉鞋袜,一屁股坐下来,双脚就泡进了河水里。

这份凉爽,令他的心情瞬间多云转晴,不禁叹谓出声,“舒服!”

正肆意踢着河水玩的舒自立,还不忘喊上堂妹,“你搁那站着不晒吗?下来一块儿凉快凉快呗。”

“我不热。”舒苗摇摇头,谢绝他的好意。

这水瞧着很深,再加上水车的推动,水面一点都不平静,她个不会水的旱鸭子,还是谨慎些的好。

思及此处,舒苗不禁说出自己的担忧,“这水有些深,你悠着点,可别脚滑了。”

舒自立不以为然的晃了晃头,“没事,我会水,掉下去了再爬起来就是了。”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舒苗便也没再多话,转而问起另一件惦记已久的事,

“你说的林知青住哪?我想看看城里人长什么样。”

她当然不是真好奇这个,只是明面上得找个合适的借口。

她总不能明目张胆说,她要跟人知青换东西吧?

“城里人有什么好看的?不还是跟我们一样,一个鼻子,一张嘴,就是长的白净些。”

嘴上说着嫌弃话,却绝口不提,曾经的他在知青下乡的第一年,为了看一眼这城里来的知识分子,磨了哥哥多久才得以一见。

话虽是这么说,但舒自立还是穿好鞋袜,走回桥上与她嘱咐道,

“知青点有些远,我们看一眼就走。”主要是怕晚了赶不回去上课。

对方乐意带路,舒苗自然是乐见其成。

俩人再次掉头往大队部方向走,在路过秦姨家院子时,俩人都不约而同的忽略。

直到舒苗看见挨着大队部的一间小屋上头,写着“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时,不自觉就放慢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