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顿时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尽量放轻,仿佛稍有动静便会引来杀身之祸。
花拾低垂着眉眼,她是在给他出气吗?
微微颤动的睫毛泄露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陈梦看着地上那闪烁着寒光的碎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犹如一张白纸般毫无血色。
但是他深知如果违逆,那必将迎来灭顶之灾,他根本不敢。
于是,陈梦咬咬牙,那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缓缓地将颤抖的脚伸向锋利的碎片。
就在脚底触碰到碎片的瞬间,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他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立即飙出,“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殿下,我再也不乱说话,求殿下饶命。”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得不成样子,身体也如秋风中的落叶般抖动不停。
权九熙神情不变,依旧冷漠如霜,精致的面容此刻犹如冰雕一般毫无温度。
“需要叫人帮你吗?”
陈梦听到这话,惊恐地抬起头,看到权九熙身后那五大三粗的女子,顿时使劲摇头,脑袋晃得像拨浪鼓一般。
哭哭啼啼地挣扎着站起来,那双腿抖得几乎支撑不住身体,却还是颤颤巍巍地踩上碎片。
权九熙拿起一颗葡萄扔进嘴里,漫不经心地咀嚼着,她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
权九熙看着陈梦,陈国公一家可不是什么好人,现在抓不到把柄,就用她儿子出气。
狗急才能跳墙啊。
况且,竟然敢说花拾。
江晨有些担心不忍,但是并没有出声,只是看着周围人对权九熙投来恐惧的视线,心中有些郁闷,这以后他的孩子估计又要是个暴君的称号。
陈梦歪歪扭扭地跳完,脚底都是血迹和碎片,那血染红了碎片,触目惊心。
妆容已经花了,脸上全部都是眼泪和汗水的混合物,狼狈不堪,却不敢再说一句话。
权九熙目光扫向众人,目光犹如利剑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她最后目光定格在花拾身上,“今日,本殿下便和你们谈论一下,花拾这个人。”
众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太女殿下此举何意。
“殿下,在皇宫重地讨论一青楼男子是否不妥?”
权九熙道:“既然不妥,那我便换个问题,今日目的是选妃,你们认为如何才能做本殿下的妃子?”
“我认为要贴心周到,可以照顾好太女殿下。”一位公子抢先说道,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
“必定可以为太女殿下绵延很多子嗣。”
“殿下,我觉得能做您妃子之人,需知书达理,有大家闺秀之风范。”
“还要有出众的容貌,方能与殿下您相配。”
权九熙听着众人的回答,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就这些?”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还需要做什么。
“我便告诉你们,想要成为本殿下的妃子,第一,便是他要有自己的思想,他真心心悦于我。
第二,便是悲悯苍生,心怀天下,纵然身处何处,亦能坚守本心。”
场下一片寂静,良久,才有一位公子小心翼翼地开口:
“殿下,这要求实在颇高,不知如何才能让殿下您认定我们做到了这些?”
这时,又有一位公子壮着胆子说道:
“殿下,那依您看,花拾公子可符合您的标准?”
权九熙缓缓说道:“三年前,花拾不过才十四岁,便能在江北水灾时毫不犹豫地送去粮食和银子,以解灾民的燃眉之急。
两年前,南方大旱,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花拾听闻消息后,再次挺身而出,不仅捐出了自己多年的积蓄,还四处奔走呼号,组织募捐,为受灾的百姓送去了生的希望,
你们人人都以为花拾的名号是他的容颜倾城,却不知还有他善良的心。
他在这浊世之中,如同一股清流,不为名利,只为苍生。
即便身处青楼这等烟花之地,花拾也从未让尘世的污垢沾染自己的灵魂。
你们多数人都瞧不起他,要本殿下说,在我心里,满城男子不及花拾,当然,除了我父君。”
权九熙说到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江晨。
众人听的入神,直到最后一句“满城男子不及花拾”传来,犹如一记重锤敲在心头。
如果是以前,她们一定觉得太女殿下是在羞辱他们。
然而此刻,他们却不发一言。
花拾在帮助百姓的时候,他们在绣花,在为了珍贵的衣衫大打出手。
尤其花拾还是出身最低级的青楼,即使所有人都知道花拾卖艺不卖身,但还是少不了那带着偏见的有色眼镜。
他们回想起自己曾经的虚荣与浅薄,不禁面红耳赤。
那些争奇斗艳的日子,那些为了虚荣而不择手段的时刻,在花拾的善举面前,显得如此的丑陋与渺小。
花拾站在最后望着前方的权九熙,他说不出此时的心情,只觉重生。
是的,重生。
而她,是希望和终点。
江晨没好气地轻瞪她一眼,不就是想让他为她的心上人说几句话吗,真是油嘴滑舌。
他无奈地摇摇头,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说道:“我们男子啊,自小就被家族严格教养,要精通琴棋书画,满心满眼只为妻主、为孩子,最终却失去了自我。”
他的话音刚落,人群中一位身材瘦弱的男子怯生生地站了出来。
他低垂着头,双手紧张地揪着衣角,声音颤抖却坚定地说道:
“殿下,我从小就痴迷于看医书,我的梦想是能够成为一名大夫。然而,身边的家人无一愿意支持我,都嘲笑我是痴心妄想。”
权九熙闻言,郑重说道:“只要你能够不畏惧旁人的闲言碎语,本殿下即刻就让你进太医院学习。”
男子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变调:“多谢殿下,我不怕!纵有千般艰难,万般险阻,我也绝不退缩。”
权九熙微微一笑,“那我就等着你成为我凤国第一位男大夫。”
“殿下,我还没找到我的目标,但是我也会向花拾学习,帮助百姓。”
“我也是,明天我就把我的金衣卖了,拿去换银子给灾民。”
“切,谁会要你穿过的衣衫?”
权九熙清咳一声,场面安静下来,看向花拾,
“你是最后一个,可有什么才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