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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人间鬼事录 > 第209章 生前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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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芳秀坚持让易父回租房休息,自己在病房的陪护床上睡了一晚。

她起身的那刻,感觉到了身上的酸痛。睡眠不足,让她思维、动作有些迟缓,没能注意到一早站在了床边的妈妈。

易母正俯身给病床上躺着的女儿梳头发。她一手拿着棕色的木梳慢慢地梳着头发,一手抚摸刚梳过的头发。

轻声呢喃,“芳菲呀,昨晚你睡得好吗?做梦了吗?梦见了什么?有没有梦见妈妈……”她声音哽咽,“妈妈昨晚梦见你了,梦到你结婚生小孩了,你带着丈夫孩子回家……”

易芳秀近期对哭声十分敏感。她听到母亲呜咽声的那刻,瞬间感受到了心脏的抽痛。

它满怀恶意地提醒易芳秀,人是由随时可消散的物质碎片组成的。易芳菲正在逐渐消散,她阻止不了生命的逝去,亲人的离场。

她捂着心脏,深呼一口气。易芳秀恢复了平静,“妈,你怎么这么早来了。”她平静的视线落在了姐姐的脸庞上,故意地避开了母亲的泪眼。

易母立即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她哭得很安静,因为她不再想让小女儿承受大人的悲伤。她是母亲,她该比孩子要更加坚强。

“睡够了。平时这个点,我都去菜市场买菜了。”易母脸上浮现刻意流露的笑容,“芳秀,你今早想吃什么?妈去给你买。”

她抚弄着大女儿垂落在肩膀的头发,她想等她买了早餐回来,该给女儿扎个辫子。芳菲小时候,最喜欢她给她扎两条麻花辫了。

“吃油条豆浆吧。”易芳秀笑着回答,“要巷子里的那家,医院门口的那家,油条有股哈喇味,不新鲜。”

“知道了,这就去给你买。”易母微笑着说,“从小,你的嘴巴就比你姐姐挑剔,动不动就这不吃那不吃。你看着姐姐,妈妈很快回来。”

易母离开病房后,易芳秀的笑容一点一点地被病房吞噬了。她摸了摸姐姐的手指头,她在想她要“怎么才能看着姐姐”,不让那些她摸不着、看不见的事物伤害姐姐。

易父易母一同抵达了医院,易父给易芳秀递上了热乎的油条豆浆。这是父女争吵后的第一顿早餐。

易芳秀接过装着早餐的塑料袋后,易父一边拿出揣在衣兜里的茯苓糕,一边拖着脚走向了病床。

“芳菲,你看看爸爸给你带什么来了?”他一手撑在病床的栏杆上,弯着腰俯下身,一手举着透明塑料袋里的茯苓糕,摇动塑料袋,里头的白色糕点轻轻晃动。

“没想到这里也有卖茯苓糕。你打电话时,不是总抱怨南城的茯苓糕不好买,买到的也不好吃。”他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皱纹深深刻进黢黑粗糙的面部。

“爸爸买到了好吃的。是我们老乡在这里摆的小摊,味道不比陶嫂的差。”敞开塑料袋口,易父将茯苓糕放在了易芳菲的鼻子下方,“你闻闻这个味道,绝对好吃的。”

易芳秀咽不下堵塞在喉咙里的油条,她忍着眼泪喝下一大口的豆浆,才把喉咙里的油条冲进胃里。

“爸爸。姐姐最爱干净了,你这样举到她面前,她肯定不高兴的啦。”易芳秀笑着说道,“妈,你还不让爸把茯苓糕放到床头柜那里去。糕点掉在姐姐头发上,那要怎么清理嘛。”

易母听了觉得很有道理,赶紧让丈夫把茯苓糕放到床头柜。

易父是男人,做事容易毛手毛脚,以前经常让女儿们跳脚。他不是把衣服鞋子一起放进洗衣机洗了,就是把掉在地上的肉直接放回盘子里继续吃。

崔柯一行人推开病房门时,撞见的便是一家人日常聊天的场景。如果这不是在医院,如果易芳菲没有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那么这氛围里的快乐,也许会真实很多。

易父认出了那个男人,他知道这是那床小孩的家属。那个孩子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年了。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便再也坚持不住,死板地糊在了脸上。

易芳秀没有想到崔柯会再次回来。她昨天回到安全通道时,崔柯已经离开了,只剩下明亮的白色刺眼灯光被她的脚步声唤起。

她是最紧张的那个,她盯着崔柯一步步走近他们。手心里的油条,被她攥紧捏扁。油条上的油与她手心里的汗混在了一起。

吕三坐在了小孩病床旁的椅子上,今天他仍然是隔壁床的家属。他从衣兜里掏出小木偶,放在了病床上。

易父易母却看着女孩径直走到了易芳菲的病床旁。她的脚边是他们看不见的易芳菲的小狗魂体。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芳菲学姐的师妹,我们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这一番自我介绍,让易芳秀面露不解。她昨天已经戳穿的谎言,今天崔柯怎么又说出口了呢。她不怕被她拆穿么?

崔柯的视线落在跳到床头柜俯趴的小狗身上。小狗黑溜溜的眼珠子透出坚定,这件事必须在今天结束。

“芳菲在确诊后,就告诉了我这件事。她跟我说过,她对自己生命即将结束这事充满了愤怒,她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即将死亡的事实。”这话,立刻让易家人全红了眼眶。

小狗的躯体颤抖着。

“但她最不能接受的是,她的家人因为她而不能继续好好生活。她在病倒之前,曾委托我一件事。如果在将来的某一天,她处在死亡边缘徘徊时,她希望家里人能放弃她。”

崔柯的话音刚落,易母瘫软在了椅子上,易父的身体在微微颤动,易芳秀则是不可置信地怒瞪向崔柯。她怎么敢,她怎么敢睁着眼睛说瞎话,姐姐根本不认识她。

燃烧的怒火席卷了易芳秀的全身,她要冲上前,戳穿崔柯的谎言,撕烂崔柯的嘴巴。

“芳秀。”崔柯侧头面对易芳秀,“你姐姐说,她为你存了一笔读大学的钱。她很遗憾,没有来得及为你存的更多。她希望你以后成为最好、最棒的医生。”

易芳秀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想学医这件事,只有姐姐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