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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恒这几日一直待在归宁镖行,毕竟相比于只有些固定人来往的镖行,他所经营的盛源商行人员来往复杂,总归不适合他和袁明佑做些事。

这日他二人本也是在商议后面的事情,却见门房送了一封信进来,点名给袁明佑。

袁明佑有些莫名,接过信却见信件角落处印了一个小小的印鉴,他瞬间激动起来。

崔恒此人一向机敏,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有了猜测,不等他打开,就伸手一把抢了过来。

信上只有短短一句话:“今日戌时三刻,来见。”

崔恒盯着这段话许久才颤抖着手,满是不可置信地问道:“这……这是小主子?”

“是,不过小主子怎么会请我相见?”袁明佑丝毫没理睬他的激动,反而坐在旁边满脸疑惑。

他丝毫没注意崔恒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激动转向嫉妒。

袁明佑抬只觉得许久没听到他的回声,抬头却被他吓了一跳:“你干嘛这副表情!”

“为什么小主子给你信,不给我!”崔恒浑身冒着妒忌的气息,几乎将自己淹没。

“我怎么知道。”袁明佑撇了撇嘴,对他这副模样极为无语。

“我……”

“咚咚咚。”不等崔恒继续,敲门声响。

袁明佑没理他转头开了门,不多时他手里拿着信进来。

“喏。”他将信往崔恒面前一递。

崔恒愣了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直到他看到了那信件角落同样的一个小小印鉴,眼瞬间红了,手不由抖了一下。

袁明佑没多想,只又递了递信说道:“快接着,应该也是小主子的信。”

崔恒将手在衣衫上擦了擦,才顶着袁明佑无奈的眼神,将信小心接过,又小心打开。

信上还是同样的一句话:“今日戌时三刻,来见。”

袁明佑看到了这话,心中越发奇怪,不由就脱口而出:“小主子怎么会同时约你我二人。”

结果没听到崔恒的回话,他转头望去,只觉满心无语。

崔恒此时捧着那封信宛如捧着珍宝般,直勾勾的看着,不肯撒手。

袁明佑实在有些无奈,深叹了口气,将他手中的信夺了过来。

“哎!你干嘛!”崔恒瞬间激动。

“行了,别看了,小主子约了咱们两个,晚上你就可以见到她了。”袁明佑没搭理他,仔细将信叠好后,一下子就塞到了他的怀里。

崔恒也似刚反应过来似的:“是啦,那我去给小主子准备见面礼。”

“哎!等等!”袁明佑根本拦不住身手并不弱于他的崔恒,只得目送对方急匆匆而去。

没了商议的人,袁明佑又一向没什么主意,自己瞎琢磨许久还是没什么头绪,没辙,只得坐等到时间,见人后再说。

这边崔恒却一脸激动的急匆匆回到盛源商行,挥手打断掌柜张口要说的话,只快速吩咐道:“我早前让你准备的金嵌宝的全套头面和那套红宝石全套头面都准备好。”

“是,东家。”掌柜的见他那副模样,心知此时不是适合谈事的时候,只得应下去准备。

“等等。”崔恒又叫住了他,想了想吩咐道,“再把库里那枚和田暖玉的玉佩拿来。”

“可……”掌柜的微微皱起眉头,有些迟疑,“东家,那枚玉佩已经被大皇子妃定下了,说是要给世子妃的见面礼。”

“世子妃要的,可配不上她。”崔恒有些嫌弃,想了半天后才又说,“算了,让我想想。”

掌柜的听他看不上,心中不由咋舌:‘也不知收礼的是何等珍贵人物,让东家连世子妃都看不上。’

“我记得库里还有一块羊脂玉的镯子?”崔恒想了半天,才想到自家库里还是有好东西的。

“是,那镯心做了一个玉佩。”掌柜的也想起来了,想到那羊脂玉的难得和珍贵有些犹豫,只是看到崔恒如今模样,他也不敢张口去劝。

“行了,就这几样,速速准备好。”选定了满意的东西,崔恒便让掌柜的下去准备。

“等等!”想了想崔恒又叫住了掌柜的。

掌柜的已经被他弄的是一脸无奈了,毕竟一会儿的功夫三样可以当做镇店之宝的东西就送出去了,可他到底只是个掌柜的,只得深叹口气才无奈说道:“东家可还有吩咐?”

“再拿两匣子东珠一起带着。”崔恒还自言自语道,“东珠也能拿给她玩儿去,到底宝物少了些。”

听他这样的话掌柜的嘴角抽搐不停,他是实在不敢多留了,唯恐东家将盛源商行送出去,赶忙施礼退下。

见他那副模样,崔恒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轻哼一声:“蠢货,若是她真的喜欢,莫说商行,这天下至宝我皆会捧到她面前,任她挑选。”

客栈里。

柳姻坐在房间里复盘了许久,她对于接手端安小公主的事情,其实并没有当时面对保国公夫人那般坚定。

相反,她对于接手是开心的,毕竟从某一方面而言端安毕竟是姨母唯一的孩子。而且她的记忆里,对于那个幼年时常常逗着自己玩的姨母也是深有好感的。

她能够在当年救下梅无和竹眉,后来又救下鸾琴,对于自己的小表妹自然也无不可。

只是她不相信保国公夫人二人,毕竟那一瞬间的恐惧实在让她浮想联翩。

柳姻摸着自己的脸自言自语道:“保国公夫人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恐惧这张和姨母像的脸呢?”

万籁寂静之时,雷声阵阵,天空伴着夜色飘起蒙蒙细雨。

柳姻透过那雨雾珠帘,看着被乌云遮住的月亮,心情不免被天气所影响有些难过。

自打她从清音堂苏醒到如今不过短短一载,她所经历的却仿佛是一生般。

即便是她已经恢复幼年的记忆,可对于她而言那懵懂之时的片段和后来的颠簸流离都是自己尚且年幼的遭遇,前世对她的影响太过重要,几乎构造了她整个灵魂,那段痛苦的遭遇并未影响多少,但这一年来的遭遇却让她印象深刻。

她从清音堂出来时不过是想脱离贱籍,过一段有点小钱平凡安稳的小日子,可后来所见的花柳巷让她忍不住想将其记录下来。

她在命运的推动下,从此时已经风靡离朝各地的《百花列传》开始,一步步的走向她从未想过的道路,尤其是皇帝封的“天下第一词娘”更是将她的名气推上顶峰。

看着雨中一盏盏熄灭的烛火,她想到那日送出去的书稿,她想她应当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