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简止离开会宁殿后,花颜吩咐梦竹和绿柳在门外守着。
乍然听闻郭修容已有两个月身孕,纯妃心中一阵酸涩,面上却强掩那满腔失落,略带羡慕地轻声说道:“算着日子,也确实有两个多月了。”
年前纯妃避到寿康宫那段时日,郭修容短暂的协理六宫,曾受过多次宠幸,想来便是在那时珠胎暗结。
花颜神色平静,这次没有如往常一样安抚纯妃。
“郭修容让简止暂时瞒下,看来自打上次被禁足之后,她倒是收敛了许多,行事也懂得迂回了。”
在后宫中,诸如此类的消息日后会越来越多,若纯妃自身不能坦然释怀,旁人纵然费尽口舌亦是枉然。
叠琼阁。
郭修容仰卧在罗汉床上,此刻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她下意识的伸手,轻柔地抚向平坦的小腹,眼中满是憧憬。
若诞下皇子,便可占了皇长子的名分。
一旁的书瑶和画锦也很替主子欣喜,入宫前她们都在府邸里都接受过悉心教导。现下两人正细细商讨着该如何为主子妥善安胎。
书瑶道:“娘娘为何将消息瞒下,皇后娘娘小产,如今宫里只有娘娘怀了身孕,想来皇上与太后娘娘定会欣喜。”
“娘娘是提防着皇后娘娘?还有不足一月便可解了禁足,届时娘娘免不了要去仁明殿请安......”画锦担心的看向多宝阁,那串珊瑚项链如今已经被锁到了库房中。
闻听此言,郭修容的呼吸变得凝重,亦开始忧心起来。
......
花颜自纯妃处出来,沿着石子路走向侧殿。
绿柳见花颜面色如常,忍不住低声询问:“郭修容定然不知简太医是咱们的人,要不要趁她还在禁足时做些手脚?”
“春桃与奴婢相交多年,她绝对信得过。”绿柳补充道。
花颜停下脚步,诧异的看向绿柳。
当初让绿柳去了津南后,也不知周牙婆和郑东家对绿柳施了什么法,以致于让绿柳似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若放在以前,绿柳断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恰恰相反,咱们不仅不可对郭修容动手,反而要帮她,拉拢她。”
花颜解释道,“威北侯府与庆国公府,一武一文,在朝中根基深厚。只要威北侯不倒,皇后的位置就稳固,而梅妃如今也是皇上心尖上的宠妃。
周太后离宫,咱们娘娘更是孤立无援,在形势如此不利的情况下,郭修容恰在此时有孕,岂不是正好。”
若真的生下皇子,能不能养在膝下,又能否顺利养大成人都尚难定论,又何需在此时动手。郭修容虽有些心机,却也不坏,花颜不会主动害她。
况且,皇上已然二十四岁,莫说皇子,便是连公主都没有,若皇上与太后得知郭修容有孕,明里暗里定会派人多加照拂。
因势利导,因时制宜,才是后宫中的生存之道。
两人回到寝殿后,花颜盯着多宝阁上的一株珊瑚树,嘴角泛起一丝微笑:“郭修容若是个聪明人,自会寻求庇护,在这后宫中,又有谁能比娘娘,更值得她依附。”
......
果不其然,仅仅过了两日,郭修容身边的画锦便来了会宁殿。
梦竹从她手中接过两只锦盒,引着她进入后殿。
画锦先是恭恭敬敬地向纯妃与花颜行了礼,接着才轻声道:“纯妃娘娘,简太医给我家主子请平安脉时诊出了喜脉,主子特遣奴婢来告知娘娘。”
纯妃微感诧异,口中则应道:“哦?修容有了身孕?这倒是一桩喜事,可有向皇上禀报。”
话毕,又吩咐梦竹准备些滋补之物送去叠琼阁。
画锦赶忙拦下:“我家主子说因着身孕尚不足三月,又在禁足,因此让简太医暂时没有禀报皇上,想着等胎坐稳了再说。”
花颜道:“这么说,郭修容有孕的消息只告知了纯妃娘娘?”
“是,奴婢此来是替我家主子传信,主子说娘娘和才人看完这封信便知。”画锦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递给梦竹。
半个时辰后,画锦轻轻舒了一口气,离开了会宁殿。
纯妃指着信和一旁的珊瑚项链,对花颜道:“修容此举何意?仿制一件首饰尚且能说得过去,她在信中不仅说要依附于我,还承诺未来可以将孩子养在本宫宫里?”
郭修容位列九嫔,依着后宫里的规矩,本可亲自抚养自己的孩子。
“这也不足为奇,皇后曾陷害于她,以皇后的品性定然不愿她顺利产子,修容与梅妃从未接触过,自然不会贸然寻求庇护,眼下依附于娘娘是最好的选择。”
郭修容应对如此之快,其中不乏果决,倒令花颜有些刮目相看。
花颜向纯妃细细解释了一番后,转而对桌案上的珊瑚项链起了几分兴致,此物正是皇后当初赏赐给郭修容的那串。
花颜将其拿在手中端详了许久,只从中挑出两枚珠子,之后就一时没了头绪,随即转身吩咐蕊珠:“蕊珠,将冬瓜叫来。”
蕊珠等人皆是一头雾水,听到花颜的吩咐后,蕊珠应声离开了书房。
等冬瓜进来后,花颜指着一处问道:“冬瓜,你且瞧瞧这两枚珠子上有没有特殊的味道?”
冬瓜吸了吸鼻子,拿在手中先是翻来覆去看了数遍,又送到鼻间仔细嗅了嗅,最后略带迟疑的答道:“珠子没有任何异味,不过连接珠子的绳线上似乎有股极淡的香味,但又不像是香料的味道。”
花颜因先入为主,只注意到了珊瑚珠,倒是真的将绳线给忽略了。
“先将其送到府里,夫人会找永宝楼的匠人仿制,到时候连接珠子的绳线也叮嘱一并更换了,务必确保不会被人察觉出异样。”
另一边,郭修容在叠琼阁内满心期待着纯妃的回应。一直到听完画锦回禀,珊瑚珠串也留在了纯妃那里,郭修容这才放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