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魔域。
诡谲黑雾遍布领空,隐隐泛着紫光,一只鬼魅放肆地在迷雾中穿梭,不断突击天界屏障,挑衅的笑声在高空久久回荡。
“我看天界神仙,实力也不过如此!”
“今日我鬼魅魔君偏要闯这六重天,你能奈我何?”
时卿踏着浓雾,凌空居高临下望着那只达到飞升之境,从而猖獗自大想要杀上六重天解救魔魇的鬼魅。
后者看似身法诡谲实力深不可测,可落在神明眼中和裸奔无异。
“盛珣。”
冷淡的命令落下,一道修长身影如利箭般闪身而至,站在神明身前,倾身歪头时色泽华丽绚烂的翅膀微微收拢,火红漂亮的翎羽隐隐泛着金光。
“主人,这次要红烧还是爆炒?”
少年面庞如玉,唇红齿白,即便放眼三界也难寻这般俊美的郎君,五官精致立体,还带着三分未散的稚气,眉骨却生的锋利,眼珠漆黑分明,笑起来又甜又撩。
“……”
时卿闭了闭眼,刚欲张口,少年立刻识趣地主动道:“我知道了主人,您请歇着~”
说着,转身盯着那片黑雾,活动了下指骨,眼底桀骜凶性顷刻泄出,“您瞧好了!”
话音未落,展开双翼闪电般向鬼魅暴掠而去,赤火轰然炸开,裹挟狂风怒吼着瞬间席卷领空!
赤火铺天盖地,带着恐怖高温倾轧而下,无数小鬼尖叫着泯灭消散,鬼魅啐了一口,左右无处躲藏,死死盯着眼前气焰嚣张的小鬼。
“你算什么东西?”
盛珣不答,转身又是第二拳挥出,火光烟花般团团炸开,密集如雨点,根本找不到喘息的空档。
寻常神仙都抵不过这般狂躁暴力的打法,更何况是下界而来的小鬼?不过半炷香时间,就将人打得狼狈不堪。
源自本性的杀虐刺激神经,舒爽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呼啸着燃遍全身,盛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又恢复了散漫自得的闲适。
只见他吊儿郎当吹了吹指尖冒出的余火,挑眉,原话奉还:“你算什么东西?”
“你……!”鬼魅火冒三丈,捂着残破的骷髅般的躯体,想要反抗又不敢,他仰头望着远处高高在上的神明。
其身后的天光,便是无数下界修者竭尽一生想要突破抵达的地方,如今他距离那里不过咫尺之遥。
可如今的他甚至连生死都未有定论。
“我能感觉到,你也是妖兽,能力不逊于任何神。”
鬼魅绞尽脑汁想要钻破漏洞逃跑,见这个小白脸羽翼都放松地垂下来,想必根本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他看了眼时卿,问道:
“难道就甘心这样任神驱使,为神卖命,终日匍匐在神明脚下当一辈子的宠物吗?!”
这话非常刺耳,换作任何一个有骨气有灵智的灵宠可能都忍不了,脾气暴躁的还会失控,从而和神明生出嫌隙。
可少年唇角的弧度没有丝毫变化,漆黑分明的眼睛如落星光,“不,你恐怕不了解我。”
盛珣饶有兴致地伸出食指,从左往右轻轻一晃,“我是好狗狗,永远无条件信任并执行主人的一切命令。”
鬼魅七窍生烟,神界怎会有如此自甘堕落的妖兽!
“你是凤凰!”
盛珣得意地展开绚丽的翎羽,感激而诚恳地:“谢谢你如此认可我,但不好意思,我还是要纠正一下,我是重凰,不是凤凰。”
少年神色认真,“凤凰的血脉没有我高贵哦,请不要拿我和那只高傲的秃鸟相提并论。
“……”
“……”
不知何时出现在一重天的天帝转头对时卿道:“你把他养的很好。”
该有多纵容,才能让当初那只黑不溜秋可怜兮兮的极恶幼崽,变得如此明媚恣意,如此嚣张大胆,又如此恃宠而骄。
时卿闻言,寒冰不化的眼里终于晃过一抹轻笑,满意颔首:“没长歪。”
盛珣生性偏执且容易向恶,偏偏年幼时就经历颇丰,那些经历给予了他通透精明,也剥夺了仅有的安全感。
时卿深知堵不如疏的道理,小崽子的暴戾需要发泄口,于是经常拿这些魔兽给他练手,美其名曰合理利用劳动力。
常年的言传身教,清心经规范言行,心法克制浊气,加上定期的神力清除,合理的疏通,几乎没有长歪的可能。
时卿淡声:“盛珣。”
少年转身回头。
时卿:“送他上路。”
盛珣当即绽放出一个分外明媚的笑容,他笑起来颇具少年感,眼里好似含着淡淡的桃花,可这张非常讨喜的面容,落在鬼魅眼里,竟颇觉惊悚。
果然,下一刻,少年身前缓缓凝现出一柄华美的赤色长剑,剑身烈焰灼灼,恐怖气浪几乎将周遭天地扭曲。
神剑焚天。
长殊忍不住侧目,没想到时卿连这把剑都给他了。
焚天是与冰魄齐名的神器,同属于帝君,二者皆有灵,品性高傲,认主后几乎不可能易主,除非新主人属性强大获得其认可,或是帝君亲自下令。
鬼魅不知焚天的威名,但直面死亡的恐惧令他本能地作出了最明智的反应——遁空而逃。
尽管那终究只是徒劳。
长剑裹挟赤火席卷天地,恐怖高温下,原本消失在天幕下的鬼魅硬生生从扭曲的空间中逼得现身!
后退数步,狂喷出一口鲜血,继而被烈焰蒸干。
鬼魅最后一次转身,瞳孔倒映出极限逼近的焰火,身形像是被禁锢在原地。
连痛嚎都来不及发出,便被长剑贯穿腰腹。
紧接着,身体被烈焰迅速灼烧,转瞬泯灭。
盛珣淡定收手,惋惜着摇头,“主人烦你啦。”
他召回神剑,随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死于主人的焚天,是你的荣幸。”
“唰”的一声,焚天剑十分不给面儿地回到主人身侧,撒娇地蹭了蹭他的手臂,银丝勾缠,宛如无声亲切的爱抚。
盛珣:“………”
小崽子强势挤开破剑,试图取而代之,然而时卿没有被人当猴看的兴致,当即抬手制止,淡淡朝他一瞥。
盛珣拿出了一贯的腔调:“……主人,我干了活,要奖励。”
时卿侧目:“做什么?”
天帝还在旁边,盛珣完美掩饰心里的不耐烦和一百句脏话,乖巧而温顺的:“我想要您带我去人间玩儿。”
时卿闲来无事就爱去各界走走,经常带回一些稀罕玩意儿。
盛珣缠着跟了一次,途中出手解决了几只作恶的魔,从那以后时卿便将他带在身边,充当打手。
也因此,盛珣有机会发现神明不为人知的爱好——
喜甜,爱喝牛奶。
尤其是草莓味的。
盛珣不爱人间,但爱在人间闲逛的神明。
只有在无人处,高高在上的帝君才会看似淡漠,实则害羞地红着耳根小口小口喝牛乳,品酸酪,然后在发现自己的目光后,克制地投来一瞥,故作镇定地侧身。
那样的帝君,是独属于他的。
盛珣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尤其是这个时不时就从嘎达角里冒出来的天帝。
时卿不知小崽子的私欲,只道:“好。”
而后转身对天帝礼貌颔首,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长殊目光沉静地盯着气焰嚣张的少年,盛珣挑衅抬眉,黏糊地扒拉着时卿的手轻晃,看起来没人知道他是怎么顶着这张如花似玉的脸摆出那么欠揍的表情的。
短暂的几息后,天帝克制点头,笑意温润,仔细看那湛色的眼瞳里,还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怜悯。
盛珣无声敛眸,眼底闪过疑虑。
所有情敌的不知名情绪,盛珣一律当吃醋和嫉妒处理,短促地哼了声,得意地跟时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