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位:大顺王朝,李先栋。
八三年,武汉新州县李集镇采购站有一个叫李先栋的工人。
因为长期痴迷于电视剧里皇帝的角色无法自拔,导致晚上经常梦见自己当了皇帝。
长此以往,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天选之人,注定要称王称帝。
同年五月,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单位的同事曹子顺、涂水清。
他对二人说:“当年李自成死于湖北的九宫山,而我就是李自成的后代,并且我还是天上太白金星的转世,如今虽然流落民间,但注定要做一番大事。”
曹子顺问:“做什么大事?”
李先栋说:“成立咱们自己的王国,国名叫大顺王朝,我来当皇帝,你们当我的股肱之臣。”
曹、涂二人,因为长期在单位上不受重视,内心极度压抑。
三人一拍即合,当即搓土为香,结为异姓兄弟。
李先栋提出了目前大顺王朝的三项工作。
一:积极发展信众,命令二人前往附近的乡镇招募乡民,准备起兵。
二:让众人纳贡,给自己盖一间皇宫。
三:准备登基大典,时间暂定在八三年,农历九月五日。
二人领了皇命在附近的乡镇四处传播言论,诸如:世界要变天了,武汉要出个皇帝,只要现在加入大顺王朝,将来就可以高官厚禄。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二人就发展出了几十名会员。
但凑到的钱不够盖皇宫,只够盖一间瓦房。
八三年,农历九月初五,早上八点。
几十个人聚在李先栋刚刚盖好的瓦房院里,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李先栋穿着从县剧团借来的黄袍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
“登基仪式过后,你们不可直呼再朕的大名,而是叫朕大顺朝、顺孝皇帝,明白了吗?”
众人稀稀拉拉的响应,李先栋见众人不太兴奋,于是拿出杀手锏,开始大封群臣。
封曹子顺为八贤王,掌管朝中一切大小事务。
曹子顺闻听此言,连忙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泪眼婆娑的说:谢主隆恩。
李先栋很关心的让他快快起身:“八贤王快平身,不然你的老寒腿又要犯了。”
涂水清封为京都统兵马大元帅,掌管天下兵马。
涂水清跪地,如捣蒜一般,不停磕头。
李先栋又看了看十八岁的侄子,朱红天,说要封他为大内总管。
但是被朱红天拒绝。
“我不要当大内总管,我要当大元帅!”
李先栋解释道:“你年纪还小,等你以后成年了再当大元帅。”
朱红天指着涂水清说:“凭什么他都能,我却当不了?”
“要不我俩打一架,看看到底谁厉害!”
话没说完,朱红天跳起来一拳抡到了大元帅的左眼之上。
正值壮年,刚刚当上天下兵马大元帅的涂水清怎么能受得了这个气?
不揍这小子一顿,以后还怎么统领天下兵马?
涂水清一个翻身骑在了朱红天的身上,一顿电炮突脸。
大顺皇帝和八贤王上前拉架,但围观的群众无一人上前帮忙。
因为大家心想这是朝堂之争,要明哲保身,不要轻易卷进去。
尤其是皇帝亲属和兵马大元帅的争斗,可不敢瞎参与。
四个人打成一团,越打越凶,朱红天被打的鼻青脸肿,李先栋借来的龙袍也被撕得稀碎。
李先栋一怒之下,威胁道:“谁再动手,就治罪于谁,将来等天牢盖好了,直接打入天牢。”
随后又安慰朱红天:“只要你不继续闹,就封你为征远大将军。”
两人这才就此罢手,这场动乱史称:瓦房之变。
经此一役,心有余悸的李先栋苦思冥想制定了大顺朝的《治国安民总纲》。
其中规定:不能打架,打架要问斩。
不能不尊重皇帝,不尊重者斩。
也不能辱骂皇帝,心里骂也不行。
嘴上骂皇帝要问斩,心头骂皇帝要流放边疆。
……
随后,他又找到民间的画家设计了龙旗,竖在自己的瓦房之上。
又刻制了带有“政国宝印”四个字的传国玉玺。
然后跑到武汉市的小商品批发市场,购买一柄工艺宝剑交给曹子顺。
并对他嘱咐道:“这把尚方宝剑你要拿好,将来朝中若是有变,你可用此剑先斩后奏,行使皇权。”
八四年七月四日,李先栋身披龙袍,坐在四个人抬的龙椅之上,准备御驾亲征。
他的身后有二三十名御林军,以及八贤王大元帅和大将军。
李先栋振臂高呼:“今天先拿下县城,然后拿下武汉市,七年之内统一华夏,到时候,诸位都是开国功臣。”
但此时,大将军朱红天要求自己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但是大元帅涂水清表示:我才是大元帅,我应该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眼看二人又要吵闹,八贤王掏出尚方宝剑说:你们再闹,我就直接砍了。
随后又安排道:让大元帅走在最前面吧。
但是,大将军朱红天不服,一气之下直接跑了。
李先栋也不管他,让众人继续上路,敲锣打鼓、招摇过市。
谁成想,朱红天直接跑到了附近乡镇派出所报告了此事。
派出所关注这些人很久了,得知消息迅速组织几名干警以及街道办的治安人员,前往路上拦截他们。
坐在龙椅上坐着春秋大梦的李先栋看到远处赶来的警察,当即发号施令,让众人列阵迎敌。
但是四个抬龙椅的人,早就累得腰酸背痛,看到警察来了,直接扔了龙椅,溜之大吉。
顺孝皇帝李先栋,被扔在路边的水沟里动弹不得。
大部分人一窝蜂全跑了,只有八贤王和大元帅捡起地上的长枪,准备做困兽之斗。
但是被警察一招制服,按在地上缴械。
后经审判李先栋被判二十年,大元帅和八贤王被判十五年,大顺王朝就此覆灭。】
“哈哈哈,哈哈哈。”
崇祯笑了,没想到李自成也被编排了。
笑着笑着,又沉默了。
时值中午,王承恩端着小米粥而来:“皇爷,您说李自成收到信,会如何?”
“你觉得呢?”
“奴婢不知。”
明朝太监,会自称奴,意为皇帝家奴。
地位高的,亦可称臣。
但王承恩贵有自知之明,即便崇祯让他学习魏忠贤,他仍然自称奴婢。
“你不知,朕也不知啊。”
南直隶,凤阳。
赵先生,史书无名,早期投奔李自成。
因为读过书,且考过科举,算是李自成的谋士与军师。
历史上,崇祯十年杨嗣昌围剿,死于乱军之中。
从天幕透露的些许未来中,其建议以抗清之名,联合各方,与明和谈。
“九宫山,未来的葬身之地吗?”
李自成的喃喃自语无人回答,响应他的是赵先生的急切之音。
“闯王,必须下令严管军纪了,否则民心尽失!”
李自成此时还是舅父高迎祥手下的“闯将”,但天幕出现,手下人自然而然就改口称“闯王”了。
“唉,额能管住吗?”
攻凤阳,是三家合力,李自成、高迎祥、张献忠。
李自成的意思很明白,自己管不住其他两家。
若是只管自己的人,他们看见其他两家抢金银、夺珠宝,自己人能控制的住吗?
即便控制的住,也是军心尽失,搞不好直接改旗易帜,投其他两家。
赵先生明白,但不能不管,语气稍显平和的建议道:“您难道不想坐紫禁城?”
“即便不想,也要为将来考虑。”
“带着一群匪军,如此行事,将来或许比历史上更惨。”
“此战过后,找个地方休整,将那些害群之马驱逐出去。”
“要有关圣刮骨疗毒之决心,否则疥癣之疾,拖到最后,是会要人命的。”
李自成心里很清楚,但……
“唉~”
李自成长叹一口气,反问道:“额是闯王,但闯军是额一人的闯军吗?”
“闯王,要下大决心啊。”
“您可知,黄虎都做了些什么?”
张献忠,身长瘦而面微黄,须一尺六寸,僄劲果侠,军中称为‘黄虎’。
李自成知此人勇猛,但总感觉和自己不是一条道的,无甚好感。
“您可还记得天幕说的李定国?”
“张献忠现在让他这义子在管军纪。”
“哦~”李自成闻言有些好奇:“是学刘邦的约法三章?”
赵先生面带愁色的说道:“若是这样,那还好了。”
“他那义子除了阻止士兵奸淫妇女,不准士兵杀无辜民众之外,其他都不管。”
李自成顺势坐了下来,面带不解之色:
“那这有什么可让你忧愁的?”
“关键是,他看到不法之人,不打也不骂,还和和气气的和人家说:抢的金银自己装着,但是以后就别跟着我们了。”
“并且黄虎还把自己这么多年的金银都拿出来,这些被撵走的人,每人放二两遣散费。”
“黄虎说:虽然额们以后不是一路人,但是额们同生共死多年,没多的给大家,这次大家抢的金银自己收着,额再给二两,大家好聚好散。”
李自成听得有些牙疼:“那这些人,应该投舅父多一些吧?”
赵先生更愁了:“按理来说,是这样。”
“但您手下那些人,打着您的旗号,说干嘛投个未来必死之人,额们闯王未来可是做过天子的人。”
“各位兄弟来我们这,有酒有肉,未来更是公侯万代。”
“黄虎遣散的人,十有八九都来了您手下。”
“砰!”
李自成拍案而起,骂道:“他们这哪是为我,分明是打着我的旗号,壮大自己实力。”
“唉,可您能处罚他们吗?”
“他们虽说有私心,但说破大天,也是为了您着想。”
李自成瘫坐下来:“那舅父哪里?”
“他是闯王,您手下也喊您闯王。”
“您还抢了投奔他的兵,您觉得呢?”
赵先生见李自成失神,暗道此人真是不争气,怪不得做天子都不过百日。
可共事如此之久,李自成从未亏待自己,终究是有些感情。
“如果没有天幕出现,凤阳皇宫的太监与乐人,您想要吗?”
李自成浑浑噩噩的点点头。
“那现在呢?”
李自成吞了吞口水,终究是没有违心,很诚恳的说道:“想。”
“那黄虎,您觉得他想不想?”
“他肯定想。”
“凤阳皇宫,是我们两方人马攻下,可他没要。”
“不争不抢,让我们的人送回来给您。”
“其志向之远大,或许真能坐一坐九五之位。”
赵先生恭恭敬敬对着李自成行大礼:“闯王,若是您有刮骨疗毒之决心,未来即便上刀山、下火海,希孟陪您一起。”
赵先生,史书没记载其名字,希孟是作者取的,取自以前看过的小说。
“但您若是只想图一时快活,恕希孟要转投黄虎。”
“为何,你想要做宰辅,想凭从龙之功,博一个公侯万代?”
李自成站起身来,恶狠狠的说道。
但李自成与赵希孟对视,没能从他的眼睛看到恐惧或者欲望。
“闯王,可知为何家父为我取名希孟?”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华夏天倾,满清入主,以至我华夏落后蛮夷。”
“华夏子民,被屠杀,被凌辱!”
“希孟不求公侯万代,只想这一切不再发生。”
这一刻,李自成看见赵希孟的眼里有光,闪烁着一颗名叫华夏复兴的星辰。
李自成没用绿林好汉的抱拳礼,学着赵希孟常用的儒家礼,拜了下去。
“先生,请让额考虑三日。”
“若不成,额亲自送先生前去,免得让黄虎小看了先生。”
李自成送赵希孟出营,随后看着乱糟糟、抱着金银财宝,连刀都不知扔在何处的大群士兵,没来由的心烦意乱。
眺望着张献忠大营的方向,李自成喃喃自语:“你是如何下定决心,这样做的?”
张献忠若是知道,肯定会回答:无它,在定国吾儿劝导之下,额太想进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