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救上岸的十几名女流犯劫后余生，却未露庆幸之色，反而个个泪如雨下，瘫倒在泥泞之中，满脸皆是绝望与悲戚。
她们的衣衫褴褛，发丝凌乱地贴在脸颊，仿佛被命运抽去了所有生气。
袁志强和他手下的官差们目睹这一幕，怒火中烧。
原本以为押送女流犯会轻松许多，却没料到片刻间就出了这等乱子，想到已有数人丧生，袁志强的脸涨得通红，额上青筋暴起。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鞭子，那鞭子在昏暗的天色下闪烁着冰冷的光。
“你们这群该死的！”袁志强怒吼着，挥鞭朝着地上的女流犯狠狠抽去，“我让你们寻死！今天非打得你们皮开肉绽！”
“是觉得我平日里太和善了吗？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寻死！”他一边抽打着，一边恶语相向，每一句话都伴随着鞭子划破空气的呼啸声。
“啊啊啊……大人，别打了！”女流犯们惨叫着，声音响彻四周。
“娘，疼啊！娘！”一个年幼的小女孩儿哭喊道，她紧紧抱住身边一位年长的女犯，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求求您，袁大人，我们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女流犯们纷纷求饶，身体在地上痛苦地扭动。
鞭声不绝于耳，每一下抽打在女流犯们单薄的身躯上，都绽裂出一道道血痕。
那痛苦让她们原本求死的心也开始动摇，这鞭子带来的剧痛，似比死亡更加可怕。
一旁，其他官差们面面相觑，虽有不忍，但谁也不敢上前阻拦。
慕容灵儿眉头紧皱，眼中满是不忍，她朝戚风使了个眼色。
戚风心领神会，急忙上前劝阻。
“袁大人，且慢！”戚风喊道，“再这样打下去，可要出人命了！”
此时，女流犯们相互依偎，低声啜泣。
其中一个面容憔悴的女子咬牙切齿地说：“这世道，本就容不下我们，活着也是受苦，倒不如一死了之。”
“姐姐，莫要再提死字。”
另一个女子劝道，“方才那冰冷的河水几乎将我吞噬，我才突然害怕起来，我不想死，我想活着，哪怕只有一线生机。”
“哼！活着？”旁边一位年长些的女犯冷哼一声，“你看看这一路，我们被人驱赶打骂，像牲畜一般，这样的活着，又有何意义？”
众人听了，皆陷入沉默，唯有低低的哭泣声在空气中回荡。
戚风好言相劝许久，袁志强才勉强收起鞭子，可那满脸的怒容仍未散去，他恶狠狠地对官差们下令：“把那几个寻死的拖到深山里扔了，让野狼啃食干净，省得留在这儿晦气！”
这等处置，实在是残忍至极，连死去之人都不放过。
戚风见状，嘴唇微抿，心中虽有不忍，但也知晓此刻再多言语亦是无用，毕竟人已没了气息，在这乱世之中，或许死亡真的只是灵魂从一副残躯中解脱。
他默默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官差们如拖曳牲畜般将那些女人和孩子的尸体拽走，地上留下一道道刺目的血痕。
孙樱瑟缩在人群最后，双手紧紧捂住孙少杰的双眼，自己的眼眶也早已泛红，瘦弱的身躯止不住地颤抖。
就在方才，望着那潺潺溪流，她的双脚几乎不受控制地迈向死亡，若不是楚姑娘及时出手拉住，此刻她与弟弟恐怕也已成为冰冷的尸体，或是同样被无情地拖走。
可即便逃过此劫，未来等待他们的却是未知的恐惧，一旦踏入军营沦为军妓，那将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深渊，这看不到尽头的苦难之路，究竟要如何才能熬过去？
随着这一场悲剧的发生，整个流放队伍仿佛被阴霾笼罩，压抑的氛围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流犯们私下里开始交头接耳，声音虽小却充满了同情与无奈。
“哎！那些女流犯太惨了，落到这般田地，连死都成了唯一的解脱。”一个老者摇头叹息，眼神中满是悲悯。
“是啊！军妓那地方，简直不是人待的，她们也是被逼无奈才走了绝路。”一个年轻的流犯附和着，眉头紧锁。
“咱们虽说也是流放之身，但好歹还有一线生机，她们却连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另一个人小声嘟囔着，目光中带着几分庆幸与愧疚。
“这吃人的世道，根本不给人活路，只可怜了她们。”众人纷纷点头，心中五味杂陈。
慕容灵儿站在一旁，听着这些议论，心中满是惆怅。
在命运的巨轮面前，个人的力量是如此渺小，她能在这一刻阻止悲剧继续，却无法改变她们既定的命运轨迹。
“娘，那些人为什么要自杀啊？我们不也一样是流犯吗？”慕容琛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眼中满是疑惑。
“因为她们被送去做军妓，那是一条绝路。”慕容灵儿没有丝毫隐瞒，直白地说道。
“军妓？”慕容琛先是一愣，随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脑海中瞬间闪过自己与母亲以及整个流放队伍的遭遇，相较之下，他们确实算是幸运的了。
这场风波过后，袁志强一肚子火无处发泄，直接下令取消所有流犯的午饭。
戚风看着疲惫饥饿的众人，虽有心求情，但也知晓袁志强正在气头上，只能默默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然而，傍晚时分，楚楚却悄悄找到孙樱姐弟，不动声色地塞给他们几个白面馒头。
孙樱接过白面馒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激，随即将它们小心翼翼地藏进包袱深处，全程未发一言，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
那股低迷压抑的气息如影随形，一直到队伍重新踏上行程都未曾消散。
袁志强面色阴沉得可怕，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这一次，他彻底收起了之前可能尚存的一丝怜悯，手中的鞭子成了他宣泄怒火与不满的工具。
只要有流犯脚步稍显拖沓，那鞭子便如毒蛇般呼啸而至，“啪”的一声脆响，在空气中炸开，伴随着的是受刑者的痛苦哀嚎。
孙樱得益于之前的饱餐，以及楚楚赠予的良药悉心涂抹，双脚的伤痛大为缓解，她紧紧拉着孙少杰的手，目光坚定地迈着步伐，竟然渐渐超越了许多人，走到了队伍的前列。
她的身姿虽然依旧单薄，但此时却透着一股顽强的劲儿，那被风吹乱的发丝下，是一张写满坚毅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