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想要知道穿越时空后看到的亚舍拉和那个人的交易是否真实,只要查看这段记忆就能真相大白。
魔法师拿出一块方形的金属,拨动上面的数字块,将上面的年月日调整到对应的时间点。
然后将金属轻轻贴着她的脑袋。
金属块贴近的瞬间,贝栗听到一阵细微的嗡鸣,随后是一阵尖锐的刺痛。
仿佛一根针扎入脑海,将记忆快速翻动,最后挑出了需要的那一段。
片刻后。
“记忆已经截取。”
她听到魔法师这么说,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贝栗一下子变得疲惫,无力地躺在倾斜的躺椅上。
毫不夸张地说,她累到连双手都抬不起来了。
勉强睁开眼,她看到魔法师将金属块放入盆中。
金属块在‘呲呲’声中快速溶解,透明的液体里多了一条通体发着白光的‘鱼’。
魔法师抬起她的手腕,摘下破损的木质琥珀戒指放在绒布垫上,随后将她的双手缓缓浸入液体中:
“巴塞洛缪小姐,请抓住你的记忆。”
贝栗照着做了。
瞬间。
晃目的白光遮住了她的双眼。
遥远的钟声,隐约传入她的耳中。
‘咚——’
‘咚——’
‘咚——’
……
一声,一声。
离她越来越近。
第十二下钟声敲响时,声音仿佛就来自她的头顶。
视线忽然变黑了。
随后,烛光让黑暗变得柔和。
贝栗看到自己双手撑在地上,看到熟悉的黑色袖子,她身上正穿着修女服。
‘呲呲……’
黑色的液体腐蚀着地面,然后化作黑雾消散,在地上留下了一小片凹陷。
“巴塞洛缪……”
像是想起什么,有人缓缓道:“我对她还有一点印象,原来她那时候在河水里没淹死……但是,怎么可能……”
“即便那时候没有死,但现在仅仅是毒药就能令她死亡的话,她也一定不是国王陛下要找的那个人。”
另一个声音冷漠地说。
“看看她怎么样了。”
有人命令。
然后。
一双白色的鞋子出现在贝栗的视野中。
有人朝她伸手,似乎打算抬起她的脸。
但是下一秒,伸来的手忽然被她抓住。
“咳——”
她抬起另一只手捂着嘴,咳了起来,什么东西从嘴里吐了出来。
喉咙的灼烧感和钻心的疼痛,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贝栗随着视线看向自己的掌心。
是一小团冰雪般寒冷的、粘稠的黑色液体。
仿佛拥有生命,那团液体在她掌心缓缓爬动。
轻扯唇角,她冷笑了一声,随后站了起来,目光漫不经心、若有所思缓缓地扫向教堂里的四个人。
坐在高座上的三位红衣主教似乎有些惊讶,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她怎么……”
“等等,难道她就是国王陛下正在寻找的不死蝶……”
中间的红衣主教再次叩响权杖,厉声道:“我们先将她困住,不能让她跑了!”
话音落下,三位红衣主教同时念动咒语。
使者月也识时务地挣开被抓住的手,快速退到一边。
与此同时。
她微微歪着头看他们,像是好奇这些人究竟能释放出怎样的魔法。
很快,一阵肉眼可见的强大的魔力波动朝她侵袭而来,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要落到她身上。
贝栗感觉到眼前一暗。
等仔细分辨后才发现,那是三对巨大的灰色羽翼。
眨眼之间从她的背上生长出来,将她包裹住。
什么也没发生。
所有的魔法都被这羽翼格挡了。
三对灰色的羽翼缓缓张开。
六翼扇动,将她带上空中,‘呼呼’的风声充斥着整个教堂。
双耳也长出灰色羽毛,覆盖住了她的眼睛。
但是这并不影响她的视线。
甚至能看得更广。
就比如现在,她正面向三位红衣主教,视野却也涵盖了退到身后角落里的、一脸震惊的使者月。
三位红衣主教再次念动咒语。
她也抬手,在空中从左往右画了一个 ‘一’字。
咒语被打断,三位红衣主教诧异地抬手,摸向自己的脸,随后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嘴消失了。
她在空中俯视着他们,像看蝼蚁般。
“真是又空又饿的躯体 ——”
她缓缓地说:
“所以,你们会变成养分。”
随着话音落下,三位红衣主教和使者月的表情变得痛苦。
他们惨叫起来,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揉碎骨头和内脏,压成一团。
从他们原本正常的身高渐渐变小,最后变成了晴天娃娃。
她从空中缓缓降下来,身后的六翼和覆盖在眼睛上的羽毛消失。
尘埃落定,教堂归于安静。
三个红色的晴天娃娃和一个白色的晴天娃娃从地上浮起来,飘到她手中。
她拿着三个晴天娃娃走出教堂。
循着记忆往回走。
穿过僻静的长长的小路,走进圣教院的住宿楼里,走上楼梯。
阻挡在楼道的淡白色魔法锁,触碰到她后瞬间消失。
最后,她躺到床上。
或许是混乱的记忆和陌生的躯体,贝栗听到她的声音有一丝迷茫地低喃: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对了……”
半晌,才想起来,声音跟着变得模糊。
“因为和恶魔的交易……”
……
-
交易是真的。
贝栗从记忆里醒过来的时候,脑海中只剩下这个想法。
她的双手仍浸泡在透明的液体中。
只是拢在手中的鱼已经消失了。
看到她醒来,魔法师将她的手从盆里移出来。
“巴塞洛缪小姐,截取完记忆后你会变得非常的虚弱,所以我会对你施展睡眠魔法,宫殿的女仆会按照殿下的吩咐照顾你……”
说话的同时,他拿起旁边的毛巾。
“我来吧。”
一身白衣的男人出现在魔法师身后,声音温和的命令:
“还有睡眠魔法,也由我来施放,你可以离开了。”
魔法师收拾东西离开后,卡修斯用毛巾帮她擦拭手上残留的液体。
他动作轻柔,表情自然,仿佛在漫长岁月中做过无数次这样的事。
残留的液体擦拭干净后,卡修斯拿起绒布垫上的木质琥珀戒指,准备帮她戴上。
忽然,他肩膀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