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祁发堂和现在的应德一样年龄,不过,祁发堂觉得自己天盘教功法大成,已是多年的掌教,虽遵师命不能入世,也不能离家,但应天行并没有说禁止收徒。祁发堂在自家的梁上隔三差五飞跃到树上,观察来往的车辆,行人,是否有与天盘教有缘之人准备收徒,以好将来传位给应德时,不让应德和他一样,一个掌教算一个门派的尴尬之境。
二十多年前的杀人命案,与应德有什么关系?祁发堂还是觉得搞清楚应德以前的情况了再说。
此后,应德住在祁发堂家里,每天帮祁发堂做两顿饭,骑着电动到梁上转悠,或给祁发堂家里买些东西。
祁发堂看着应德每天出出进进,好像在找什么,问应德又不说。
这天,祁发堂把应德叫到厨房,让坐在石盘上,他要传授天盘教心法。应德很不愿意,但又不好拒绝祁发堂。坐上去后,他不敢闭上眼睛,怕瞌睡,也怕睡过去再做那些梦。对于现在的应德来说,那些梦像电影电视一样,看过就行,如果要实践梦里的事,已没有那种冲动。
还好,坐上去,没有瞌睡。祁发堂让应德闭上眼睛,一字一句的读天盘教心法,让应德重复读,读熟后感受。应德往往一句心法,读上十来分钟才能记全,感受的时候只觉得头疼。祁发堂见此,只好让应德先记牢,等过些时间再在天盘上感受。
时间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应德把天盘教的心法全部背下了,可是坐了几次天盘,毫无感悟,而且每次头疼愈来愈烈,后来应德说什么都不再坐天盘了。
一个月,应德渐渐对天盘教是怎么回事有了一定的了解,对祁发堂越来越信任,把和刘振东王晓茹的事也给祁发堂说了,不过说的是做生意,没说盗过墓。还表示自己有些钱,可以给祁发堂买个棺材,弄得祁发堂想骂骂不出口,毕竟应德是为自己的后事考虑,也算是一片孝心。
看着应德把天盘教的心法全部背下,祁发堂该考虑把掌教之位传给应德了。
这天吃完应德做的饭,两个照例在应德的习惯下喝起了罐罐茶。祁发堂看着应德照顾自己很不像一个呆傻之人,明白是跟上刘王两人做生意改变的,自己在生命结束之前一定要见见这两人,如果与西山教没有关系,可托这两人照顾应德,并将天盘教传承下去。
“咱爷俩相处这段时间,一直没个称呼。这样,我是你爷爷也就是我师父的弟子,又是咱们天盘教的现任掌教,以后你叫我师叔,或者是掌教师叔,当然这是在咱们教内,有外人还是按村里小辈的称呼,叫我祁家爸。”祁发堂喝着茶,给应德说道。
应德嗯了一声。
祁发堂又说:“再过几天就是农历七月七了,我算了一下,是个好日子,到时咱们拜你爷爷我师父后将掌教之位传给你,以后你就是天盘教的新一任掌教了,具体是多少任,师父没说过,好像是中间有几任有些什么问题,具体情况你以后能弄清楚最好。”
应德又嗯了一声。
嗯完后,应德抬头看着祁发堂,觉得好像哪儿不合适。祁发堂看应德看着自己,有什么问题要问的样子,以为应德又要问二十多年前的杀人案,就小心的说:“有什么就问,能告诉你的我会告诉你。”
应德想到了自己和刘振东王晓茹加入了归一派,现在又好像加入了天盘教,好像在电视上电影上看过,一个人不能加入两个门派。天盘教是爷爷传给祁发堂,又传给自己,归一派是之前加入的,这怎么办?
应德想了想还是给祁发堂说了加入归一派的事,也说了是和刘振东王晓茹一起加入的。至于归一派的典书及张继祖委托张术忌的事应德没提。
谁知祁发堂听完,高兴的说:“天意,看来都是天意。”
祁发堂让应德放心,据应天行说,归一派可谓和天盘教是一个教派,原因是天盘教的祖师石胡当初就是从归一派出来的,当时归一派因内斗,将石胡排挤出教派,后归一派在整肃后,又招石胡等当初被排挤出的骨干力量,此时,石胡已创立天盘教,没有再回归一派,不过石胡和当时的归一派掌门商量,天盘教永远和归一派为兄弟门派,两派弟子可自由往来。
应德听完祁发堂的讲述,觉得自己加入的归一派和天盘教是这样好的关系,那当天盘教的掌教应该没问题,刘振东王晓茹也不会反对。不知他俩现在干什么,如果他俩能来这儿,给他建议,那就更好了。
20多年前梁上的命案可能和祁发堂有关,自己不知道怎么问,好像祁发堂不爱说。自己下一步要待在这儿生活,看着天盘,当着一个人的掌教?还是继续寻找梁上的驿道驿站?应德不知道以后该如何?
先把七月七过了再说,应德答应祁发堂当天盘教的掌教,不过表示自己当掌教不知道要干什么,以后可不可以请人帮忙?
祁发堂见应德同意,很是高兴,知道应德说的请人帮忙说的是刘振东王晓茹。祁发堂没有拒绝,只说在他活着的时候,教内的事务还是要给他说知道。
这其实是让应德挂个名,有些事还是祁发堂决定,当然祁发堂不是不放手,是应德目前的情况不由得他还要操心。
转眼间,到了七月初六。
这天中午,祁发堂让应德多做些吃的,中午吃完饭后,除了喝白水,一直到七月七晚上子时都不能进食。
下午三点,祁发堂带应德给天盘上香磕头,给应天行画像上香磕头,敬献供品后,祁发堂让应德洒扫庭院,每隔一个时辰给天盘和应天行上一柱香。如果要休息,就在天盘上打坐,心中默念天盘教心法。
晚上十一点,应德上完香后,又饿又瞌睡,爬上天盘就睡着了。
子时过后,祁发堂见应德睡着,也没有叫醒,续完香后在八仙桌前的椅子上打坐。
“应德,应德,别睡了,起来。”应德睡的正香,听见有人叫他,呼的一下起来,以为该到续香的时候,可是,睁眼一看,自己又在雪地里,在雪地里的木屋前坐着。
眼前出现的人就是画像上的人,是爷爷。应德想叫,可自小没有叫过家里人的称呼,叫不出口。
应天行伸出手,拉应德起来,说:“进屋。”
应德随应天行进到木屋,木屋里没有炉火,但是不冷。没有床铺,只有侧面墙上挂着一张画,画上是一个磨盘。
地上靠挂画的一侧铺着木板,上面有两个草垫,看来应天行平时在草垫上打坐休息。
应天行让应德坐一个草垫,自己坐上另一个。
两人坐好后,应天行说:“祁发堂应该将掌教之位传给了你,这也是命数,也是没办法的事,都是爷爷,害了你一辈子,也害了你父母。我现在将一些没有给祁发堂说的事都告诉你,不需要你记住,只是这么多年想给你说知道。”
应德没明白爷爷的话,但点点头等爷爷说。
据应天行说,应家早年居住在河南安阳县,父亲是县长。
应天行年轻时欺男霸女,作恶不少。有一次,欺负了一个过路女子后扬长而去,谁知当晚就被其家人找到应家报复。原来女子家的兄长在外当兵,被打散后和一帮逃兵返回家中,刚好遇上妹妹被欺负,所以杀入应家,见人就杀,应家全家十几口人全部被杀,应天行当晚在外赌钱逃过一劫。女子兄长依旧不放过,誓要把应天行抓住剁成肉泥,得到消息后,应天行只身逃往城外,一路漫无目的的乞讨,躲避追杀。
几个月后,应天行逃亡中加入天盘教,天盘教主要在西部活动,应天行跟随天盘教往西部时,遇上西山教的追杀,应天行受伤逃脱,在一个尼姑庵疗伤时,见有一怀孕女子面熟,经打听,那女子就是被自己欺负的那个,现在怀了自己的娃。
应天行跟随天盘教后,心中邪念早已去除,现在只想赎罪,前思后想,应天行决定向女子当面跪叩,然后自刎谢罪。谁知还没来得及去找那女子,庵中传出众人的呼喊,原来那女子生产后大出血而死。
应天行本欲自裁以了断自己的罪恶,可庵中主持这时找到应天行,说庵中都是女修道之人,无法留下那女子所生男孩,请求应天行将孩子收养。
应天行看着自己的孩子,觉得把孩子养大成人,也是赎自己的罪,便求主持将孩子养到三岁,三岁后他来接。
三年后,在西部静宁县四河乡置了一份地方,应天行带儿子一边生活,一边参与天盘教内事务。等儿子十多岁能自立时,应天行给儿子留下一些钱财,让儿子独自生活,在那儿当一辈子农民,普普通通就行。
后来,因西山教的追杀,和自己师父年迈,应天行继承掌教之位。也成了西山教的的头号目标,他不敢去再找儿子,只有儿子成亲时去住过几天。后来,应德出生了,应天行赶到祝贺,发现应德是德邻星转世,可以振兴天盘教,高兴不已。
回去后,应天行为了能让应德顺利长大,继承掌教之位,做了一系列布局,可千算万算,没有想到师弟会和西山教的人勾结,导致了后面的事发生。
为了保住应德性命,应天行封了应德三窍,谁知德邻星不悦,直接将自己封印百年,导致应德一辈子就是这种状态。好在天下事有得有失,应德在巧合下进了马王城,获得了马王的认可,可以作为天盘教掌教往下传承,而马王正是鲁班弟子石国死后被地府所封掌管非神非仙非鬼非魔之域的地府神仙,更是天盘教的至尊。
应天行讲完,在等着应德的反应。
应德听完,没有惊讶和好奇,而是对应天行说,说道:“去家里,我有钱,你这儿太冷。”这是邀请应天行和自己一起生活,应天行很高兴,又有些难过的说:“娃儿,知道你的孝心,爷爷罪孽未赎,此生为天盘教尽心后,得在此受罚,你祖上的死,还有我欺负的女子,也就是你的奶奶的死,这些罪我几世都难赎完,只有在这儿,受马寒山万年寒气,将灵魂任由风雪吹散,才能让你祖上和你奶转世轮回,而我则永远灰飞烟灭。”
应天行这些话应德能懂一多半,他没有对爷爷有怜悯,因果报应,转世轮回,这些在村里的白事上听说过好多次,应德也深信,爷爷这样也是符合这个世界的法则的。
看着应德如今的模样,应天行心里很难受,本该是承担这世的德化之责,让后人敬仰的存在,因为自己的邪念,成为了比普通人还差的呆傻之人,这也许是应德的命,也许是德邻星还需转世修行的安排吧。
“去吧,如今你是天盘教的掌教,要听祁掌教的,爷爷在魂散完前会看着你的。”应天行苍老悲凉的声音响起,应德只好木然的走出木屋,到处是雪茫茫的,往哪儿走,应德回头看了一下木屋,灯光已经灭了,爷爷也没出来,现在只有自己往前走,正想着,突然脚下一虚,感觉掉进了洞里。
应德吓得啊的一声,等睁开眼时,又是一个梦,又掉在了地上,不过好在头没挨地。外面已经天亮了,屋里,祁发堂刚续完香,打着哈欠说:“掌教,你醒了。”
应德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师叔,我怎么睡着了,一晚上你在续香,你去睡去吧。”
祁发堂说:“不了,我也眯了一会,你在天盘上感悟到了什么,据我师父说,接任之人在天盘上都能感悟,我当时就感悟到了神识,不过现在没功力,用不了了。”
应德不懂感悟,只说:“我梦到了爷爷,爷爷让我听你的。”
祁发堂也不奇怪,点点头说:“好的,好的,白天你看着续香,等今晚子时接任仪式就可以结束,然后你可以好好睡一觉。”
应德问道:“以后咱们教要干什么,我是一直在这里待着,还能不能回自己的家?”